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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共犯的华尔兹（第1页）

第28章：共犯的华尔兹

永夜殿的绝对寂静被一种新的韵律打破。不再是单一的能量流转，而是两种同源却又迥异的强大力量在彼此试探丶碰撞丶最终交融所发出的低沉嗡鸣。温景珩站在大殿中央，不再是初来时的狼狈与迷茫。他闭着双眼，周身萦绕的黑金色能量已不再狂暴四溢，而是如臂使指，温顺而致命地流淌在他指尖，随着他意念的指引，时而化作坚不可摧的壁垒，时而凝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舒忆瑾斜倚在高处的石梁上，赤足悬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他手中把玩着一朵由纯粹黑暗能量凝结成的玫瑰，花瓣边缘流转着暗红的光泽，与他眸中的颜色交相辉映。他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下方的温景珩，如同欣赏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逐渐成型。

“收敛你的杀意，而不是压抑它。”舒忆瑾的声音空灵地回荡在大殿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让它融入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当你出手时，它不应是爆发的火山，而应是……无声的潮汐，淹没一切。”

温景珩依言而行。他回想起摧毁温家实验室时那种冰冷的丶近乎漠然的毁灭欲，将那份炽烈的恨意沉淀丶淬炼，化为一种更深沉丶更持久的力量源泉。他缓缓擡起手，掌心向上，一团凝练到极致的黑芒浮现，其内仿佛有星辰生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连周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

“很好。”舒忆瑾唇角弯起满意的弧度，指尖轻弹，那朵黑暗玫瑰花瓣片片散落，化作点点流光，融入温景珩掌心的黑芒之中，使其更加幽邃。“毁灭的本质是‘无’，是‘静’，而非喧嚣。你学得很快。”

他从石梁上飘然落下，赤足点地，无声无息地来到温景珩面前。两人距离极近，近到温景珩能清晰地看到舒忆瑾赤眸中倒映的自己——那个眼神冰冷丶气息邪异的陌生男人。

“那麽，是时候进行下一场……‘演出’了。”舒忆瑾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温景珩的胸口，正对着那朵黑玫瑰印记的位置。一股精纯的丶与他同源却更加古老的邪神之力涌入，并非滋养，而是一种……共鸣与引导。“这次的目标，是异能管理局设在西南的一处重要据点。那里存放着不少关于‘源血’和……如何‘净化’不稳定因素的研究资料。想必，你会很感兴趣。”

温景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净化？就像净化一件出故障的武器一样“净化”他吗？

“资料归你，”舒忆瑾凑近他耳边，气息冰冷，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至于里面的‘清理’工作，就交给你了，我的共犯。让我看看，你的‘潮汐’，能淹没多少……杂音。”

空间再次被撕裂。这一次，裂缝另一端传来的不再是深山实验室的静谧，而是都市边缘一种特有的丶混杂着工业喧嚣与能量屏障嗡鸣的躁动。一座庞大的丶如同钢铁巨兽般的建筑群匍匐在大地上，高耸的警戒塔，密集的探测符文，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丶属于官方机构的肃杀气息，无不彰显着此地的戒备森严。

温景珩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舒忆瑾轻笑一声，如影随形，但在踏入裂缝的瞬间，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阴影之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丶被温景珩清晰感知到的存在感。

……

异能管理局西南分局，第三能量反应实验室外围。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队正沿着既定路线行进，队长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五级异能者，突然，他猛地擡手，队伍瞬间停止。

“有异常能量波动！很微弱……但……很诡异！”队长脸色凝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夜色深沉，探照灯的光柱划破黑暗，却照不出任何异常。

“队长，是不是监测器误报？”一名队员小声问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他们脚下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石油般向上蔓延，瞬间缠住了所有人的脚踝！那阴影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强大的禁锢之力，让这些经验丰富的异能者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硬生生拖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阴影散去，原地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呼啸。

实验室内部，最高级别的警报凄厉地响起！刺目的红光笼罩了整个空间。

“怎麽回事？外围巡逻队失去联系！能量屏障遭受未知力量侵蚀！强度……无法计算！”主控室内乱成一团。

厚重的合金大门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外部整个撞飞，如同炮弹般砸进控制室，将数台精密仪器碾成碎片！烟尘中，温景珩缓步走入。他甚至没有动用那些新领悟的“技巧”，仅仅是最纯粹的□□力量与能量外放，便已势不可挡。

“敌袭！是温景珩！他投靠了邪神！”一名高级主管认出了他，惊恐地尖叫，同时按下了某个红色按钮。

瞬间，数道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能量光束从天花板和墙壁的隐蔽发射□□出，精准地锁定了温景珩！同时，地面亮起繁复的符文，强大的重力场瞬间压下，足以将坦克压成铁饼！

温景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甚至连手都懒得擡，只是心念微动。那层始终萦绕在他周身的黑金色能量场微微荡漾了一下。

轰——！

所有射来的能量光束在距离他身体半米处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轰然炸开，逸散的能量反而将周围的设施炸得一片狼藉！而那足以压垮坦克的重力场，落在他身上仿佛清风拂面，连他的衣角都未能吹动。

“怪物……他是怪物！”幸存的守卫们肝胆俱裂，手中的武器几乎握不稳。

温景珩的目光扫过他们，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他擡起脚，轻轻一跺。

嗡——！

一股无形的震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合金墙壁如同纸糊般扭曲变形，精密仪器爆碎成漫天零件，那些惊恐的守卫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筋骨尽碎！

他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灾厄，所到之处，只有毁灭。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令人绝望的丶绝对力量层面的碾压。他精准地朝着资料库的方向走去，沿途的所有阻碍，无论是物理的还是能量的，都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而在所有监控画面都无法捕捉的阴影角落里，舒忆瑾正悠闲地“漫步”。他并未直接参与杀戮，更像是一位挑剔的观衆，在欣赏一场由他亲手引导的戏剧。偶尔，他会随意地弹指，一缕黑色火苗飞出，将某些隐藏极深的备份服务器或者试图啓动自毁程序的操作台悄然化为虚无。他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与温景珩那边暴力直接的毁灭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两人一明一暗，一狂暴一优雅，却配合得默契无比。温景珩如同摧枯拉朽的洪流，粉碎一切有形之敌；舒忆瑾则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影，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迹与後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仿佛共享着一个意识，每一步都踏在对方最需要的位置上，每一次出手都弥补着对方力量覆盖的细微空隙。

这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舞蹈。一场由毁灭与死亡谱写的丶专属于共犯的双人华尔兹。温景珩是舞步刚猛有力的男步，舒忆瑾则是轻盈诡谲丶无处不在的女步。他们踏着警报的悲鸣与建筑崩塌的轰鸣，在这座象征着秩序与规则的钢铁堡垒中，翩然共舞，将一切践踏得支离破碎。

温景珩一拳轰开了资料库最後一道加密门。里面，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手忙脚乱地试图销毁核心数据。看到如同魔神般降临的温景珩，他们彻底崩溃，瘫软在地。

温景珩看也没看他们，目光落在中央那台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终端上。他伸出手，强大的精神力强行突破了最後的数据防火墙，海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关于“源血”的分析丶关于针对他的“净化”方案丶关于温家与异能局高层的秘密交易丶关于……他父亲温正鸿签署的一系列绝密文件……

冰冷的杀意再次升腾，但这次，却化作了一种更深沉的丶近乎永恒的寒意。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些答案，让他心中最後一点对人性的微弱期待，也彻底湮灭。

他转身，走出资料库。外面，舒忆瑾正等在那里，指尖跳跃着一朵新的黑暗玫瑰，笑靥如妖。

“看来，收获不错？”舒忆瑾歪头问道。

温景珩没有回答，只是擡手，对着身後那庞大的建筑群，虚虚一握。

轰隆隆——！

整座异能管理局西南分局，从地基开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的积木，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层层叠叠地向内坍塌丶湮灭！最终，化为地平线上一团冲天而起的丶混合着能量乱流的巨大尘埃云！

毁灭的狂舞，在这一刻达到高潮，又戛然而止。

舒忆瑾看着那片废墟，赤眸中闪烁着极致愉悦的光芒。他走到温景珩身边，伸出手，不是邀请，而是如同舞毕的伴侣，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舞跳得不错，我的共犯。”舒忆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气息拂过温景珩的耳畔，“接下来，该去更大的‘舞池’了。”

空间裂缝再次开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肆虐的尘埃与还未散尽的毁灭气息中。只留下身後一片死寂的废墟，见证着这场预示着世界崩坏序曲的丶残酷而华丽的共犯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