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急着推门进去,而是随意地靠在一边冰冷的白瓷砖墙壁上,打开他的个人终端,直接调取了审讯室内部的监控。
邢渊在说话。
他的声音比面对凌曜时低沉一些,也平和许多,更像是一种……随意的闲聊。
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语调是放松的。
而叶迁正在低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但他又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听。
虽然脸上没什麽明显的表情,但之前那种显而易见的恐惧感,消失了。
邢渊似乎又说了句什麽,叶迁的肩膀抖了一下,像是被一句话逗笑了又强行忍住。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加快了速度,但嘴角却似乎抿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邢渊似乎对叶迁这种反应感到很满意,像是一种……逗弄家养小动物般的熟稔和趣味。
凌曜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丶一两次简单对话就能形成的氛围。
这种近乎“平和”,甚至带点“熟稔”的互动,绝不可能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在他每次提前下班留下叶迁一个人做收尾工作的时候,这样的“聊天”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并且持续了有一段日子了?
他知道叶迁的胆子和脑子,估计也就是被邢渊那张嘴忽悠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他靠在墙上,大约三分钟。
然後,他非常自然地直起身,脸上瞬间又挂回了那副没睡醒的德行。
他故意让脚步发出一点拖沓的声响,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麻烦……钥匙又忘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刷开了审讯室的门。
“咔哒。”
门内的一切声响和对话戛然而止。
叶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紧手里的记录板:“凌丶凌长官!您怎麽……回来了?”
邢渊脸上那点罕见的松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凌曜熟悉无比的丶带着虚假笑意的面具。
“哟,凌审这是……落了什麽东西?还是舍不得我?”
凌曜的目光像是什麽都没发生一样,极其自然地从叶迁惊慌的脸上滑过,又扫过邢渊那副故作姿态的嘴脸,
最後落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搜寻着。
“哦,没事,好像钥匙落这儿了。”他声音含混,带着刚睡醒似的鼻音,眼睛在地上随意瞟了两眼。
“找到了。”他把手揣进口袋。
“收拾完早点下班。”他丢给叶迁一句话,语气平淡无波,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再次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金属门在他身後再次合拢。
走廊里,凌曜的步伐依旧散漫,拖沓。
他一边走,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冷笑了一下。
“聊得……还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