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麽,随口补充道,“哦,对了,就在肃队长你出那次任务前,高部长的公子,倒是去看过他一次。”
肃屿的心一惊。
“高诺?!”肃屿的心猛地一紧,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瞬间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肃队长!您别动!”护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
“您冷静点!伤口会裂开的!”
他顾不上疼痛,急切地追问:“他……高诺他去干什麽?!安木不是凌哥亲自负责的吗?谁允许他去的?!”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反应过度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高审讯官走後没多久,凌长官就下了命令,没有他的亲自批准,任何人不得再接近安木病房,连我们送药检查都多了两道手续。”
她叹了口气,“唉,也是,毕竟是重犯……”
後面的话肃屿已经听不清了。
凌哥下了命令。
这足以说明一切。
高诺那个蠢货,肯定是被安木骗了!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窜起,烧得肃屿肋骨都跟着疼。
安木!
你竟然还敢耍花样?!
你骗我,利用我,我认了!算我自己蠢,活该!
可你现在都已经沦为阶下囚,自身难保了,还不知收敛?还敢把主意打到高诺头上?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还是你觉得,所有试图靠近你的人,都活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成为你向邢渊表忠心的筹码?!
而且……
一个更让他难以接受丶甚至感到一阵心寒和羞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在高诺面前装可怜丶耍心机丶利用对方的年轻和冲动……
那麽,在他肃屿面前呢?
那些他送去的点心,那些他关心,在安木眼里,是不是和高诺的探视一样,都只是可以利用的“蠢货”行为?
都只是他无聊囚禁生活中的一点调味剂,甚至是他可以随意玩弄丶反手就能卖给邢渊的情报?
自己是不是也和那个毛头小子高诺一样,在安木那双眼睛里,只是个……容易上当的傻瓜?
他之前那些莫名的牵挂和心疼……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无比的笑话。
他的那点心思,在安木精密计算的世界里,恐怕廉价得可笑。
安木……
你果然,从来就没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过。
你眼里,只有你的“老板”,只有你那套扭曲的“进化”论,对吧?
好,很好。
一股冰冷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愤怒和酸涩,缓缓沉淀下来。
他对着还站在床边丶一脸担忧看着他的护士,硬邦邦地挤出了一句沙哑却异常清晰的话:
“知道了。以後……他的事,不用再告诉我了。”
小护士看着他骤然变得冰冷疏离的眼神,张了张嘴,似乎想劝慰什麽,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好的,肃队长。您好好休息,千万别再激动了。”
房门轻轻合上。
肃屿重新躺平,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之前的焦躁和不安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肃屿烦躁地侧过头,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试图用那一点点窒息感,来掩盖和麻痹内心深处那丝本就不该存在的酸涩与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