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安。”沈素钦没有回头,只垂着眸,唤道。
萧平川很少听她唤自己的字,多数时候她都在喊萧将军,将军,喊萧平川的时候,代表她在生气。
可是喊缙安的时候,代表什麽呢?
他不知道。
于是他停住脚步,不动,问她:“怎麽了?”
沈素钦转身,隔着月光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问他:“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好爱你啊。”
萧平川的身体里随着这句话升腾起一股战栗,那是揉烂了心肺的颤抖,他迟疑着走近沈素钦,伸手想触碰她,却又在半路缩了回来。
方才他一进来,就看见沈素钦微微垂首站在月光里,她褪去了白日刺眼的光芒,变得温柔沉静,像是将亮未亮时天边的那一朵云,让人想采撷,却又自惭形秽。
于是,萧平川缩回了手,他在问自己:真的可以吗?
沈素钦却主动牵起他的手,勾着他的手指。
这一勾,萧平川全盘溃败。
他大踏步走过去,把沈素钦拥进怀里,桌子被撞得移了位,他声音颤抖,小声哀求着:“你再说一遍。”
“我,好,爱,你。”
萧平川用尽全身力气拥抱着她,却又怕把她弄疼,所以只能绞紧自己的双手,暗自较劲。
沈素钦覆上他的手,轻轻掰开,拉着他扶上自己的腰,问:“你不吻我吗?”
萧平川为不可见地摇头,他拉开点距离,侧头衔住沈素钦耳际的红色玉珠,珠身莹润饱满,萧平川借此平息了体内的奔腾狂啸的凶兽,然後才把着沈素钦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摁在自己身上,低头吻上去,深深地吻,就好像他们要交换灵魂。
沈素钦仰着头承受着,她觉得她生命里的那块缺憾被填满了,她不再踽踽独行,她有了停驻在这里的理由。
帐篷外是明明灭灭的火光,守夜士兵走来走去,人影交叠行过;帐内,萧平川徒手按灭了烛火,拥着她藏在无人处,纵情欢愉,那麽凶又那麽温柔。
疏勒河的夜很长。
寅时三刻,萧平川牵着沈素钦的手走在松软的沙丘上。
疏勒河岸的沙丘不高,被北境的风塑成连绵起伏的模样,一直延伸到天边。
萧平川把外袍解下来铺在沙上,拉着沈素钦坐下。
日出前的疏勒河安静得像暂停了一样,天际浓云一点点褪色,光试探着爬出地平线。突然,云隙里破出金芒,刺眼的光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奔腾气势洒向大地,流云被踩成碎沫,抛向天空,万倾黄沙霎时沾染上金色,像焰火燃遍大地。
疏勒河醒了,水声清晰入耳。头顶盘旋着苍鹰,呼啸着破空而去。
“萧平川。”沈素钦喊他。
“嗯。”
萧平川没有转头看她,他在用手轻抚她随风飞扬的发丝。
沈素钦握住他的手,露出手背上鲜红的抓痕。
阳光太刺眼了,沈素钦有种看不清前路的错觉。
但萧平川稳稳托住她的手,说:“你只管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