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祠堂里,她跪得烦,忍不住埋怨身边的辜椿龄:“咱们自小打过来的,私底下什麽话没说过?比今天那些更难听的也有,那时候你都没动手,今天发什麽疯?”
辜椿龄没搭理她。
她觉得堂姐是太害怕了,没工夫搭理她,怎麽能不害怕?大夫人可是宗妇!竟然养出一个打架骂街的女儿,脸都丢尽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阵痛快。
也不觉得烦了,跪祖宗的心都真诚了起来。
辜椿龄一直没说话,她觉得她不会说话了,没想到她却突然开了口。
“那个婢女,低头作画的样子,很像鹤仙……我听见你在她跟前说那些话,心里很怕……我知道当年我做错事,对不起她……”
说完,竟哭了起来。
是那种,只有眼泪没有声音的哭。
鹤仙。
那个婢女哪里像鹤仙?
後来西山再见,她也是这样想。
一点也不像。
但是她也在西山逃命。
她误打误撞救下了她。
那会儿她看见她摇摇晃晃地下马车,心里想的是,
“要是那时候也有人帮鹤仙就好了……”
一提到她,就想起鹤仙。
还要再做对不起鹤仙的事吗?
做不到。
所以要救她。
把真相告诉她。
同时也和她说。
“要再有什麽事,就来找我。”
她说好。
楚青黛要送善来回去。
“别担心,应该是不会有事了,把柄落在人手里,她难道还敢不老实?”
不过也许的确会狗急跳墙。
但这话还是不说的好。
善来点了点头,也说:“邱大人既已知道这事,那肯定就没事了。”
她肯这样想,楚青黛放心不少。
“真的,别害怕,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你拿去煎了吃。”
善来笑着说好,“正好好久没去你那里了,还挺想那股清苦味呢。”
“那我就再另给你配个香包,你戴在身上好好地闻。”
两个人都笑。
楚青黛带着善来回了自己的住处,她还住干娘家,干娘见过善来,看第一眼就觉得喜欢,拉着问东问西,後来偷偷地跟楚青黛讲,想要善来当儿媳妇,要楚青黛帮忙撮合,楚青黛那时候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善来在刘府的身份,不好跟干娘明说,直说善来已经许了人,只等到年纪出嫁,干娘听过叹了口气,说自己是高兴得昏头了,这麽好的女孩儿,哪能轮得着自己,做亲的话从此没有再提,但仍然很喜欢善来。
“可是好久没来了,盼得我眼睛都要望穿了!”
善来笑笑,说:“近来忙得很,哪里都没有去,这几天才闲下来。”
“的确呢,只看脸就知道脸气血不好,竈上正烧莲子茶,叫青黛端一些来给你喝。”
没办法,这久不见的是宝,常见的早上还是宝,这会儿已经是草了。
楚青黛啧啧两声,老实去厨房端汤。
汤端回来的时候,干娘已经不在,只有善来坐在书案前翻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