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能知道?
“谁啊?干什麽?”
有人大着胆子朝外问。
“李紫榆在吗?”
“找紫榆姐姐?她不住这儿呀,你……”
“她住哪儿?”
“旁边那排,最南边那……”
人走了,所以她的话停住了。
黑暗里,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麽了?莫名其妙的……”
有人提议,“过去瞧瞧?”
当然得过去瞧,要弄不清楚,还能睡得着吗?于是都下床穿衣裳。到了外头,发现旁边小姐妹们全都开了门探出脑袋来,左顾右盼。
紫榆也听到动静了,一点不耽搁,听到的那瞬间就麻利地下床去开门。她一直熬着,怎麽可能睡得着呢?做了坏事,还没有结果,现在终于等着了。出门前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窗下那张床上躺着人依旧睡得安详。
真厉害呀,先前真是小瞧了她,以後可再不能了,这种人。
老鼠,恶心的玩意,她露出嫌恶的表情,至于蛇,是只要想到,就会怕得发抖的东西。
给找她东西的人,见她怕得这样,好奇地问:“要它们干什麽呢?”依他平常所见,这两样东西,可是女孩子见到就要大叫并飞快逃走的,她却主动要。
干什麽?可不能跟人说,赶忙堆个笑,“好哥哥,多谢你,替我费心,我自有用,只是一点,你别跟旁人说,我哥哥也不行,好哥哥,我是相信你才来找你的,我都没找别人……”
她这两声好哥哥,实叫得人心醉神迷,哪里有不应她的?
这人既是李川的好友,李家的人和事,自然是知道不少,在他眼里,紫榆实在算这天底下头一等的女孩儿,生得美,做人又有心气,真叫人喜欢,每回见了她,都忍不住定神瞧她,无论她说什麽,他都愿意听。
好哥哥温柔含情的眼神,紫榆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她的全副身心,全在怀里的两只坛子上。
蛇依旧没有动静,老鼠也停止了闹腾,没有再发出声音。
恶心,好恶心,这两样东西,蛇和老鼠……
她究竟为什麽会这样把它们抱在怀里?真的要拿这两个东西去吓一个小女孩吗?而且那孩子还生着大病,真不会出事吗?
她把疑虑说给出主意的人,出主意的人没有她这样的烦恼,只是面色平静地说,“姐姐要是怕,停手就是了,我反正是一定要给人当下手,听谁的话不一样呢?我这样劳心劳力,不过是为姐姐抱屈罢了,如今姐姐都缩回去了,我还有什麽好说?”
如此,车是已经套在身上,她只有往前走的份。
可是碧桃才拿了东西出去,转眼她就开始犹豫。她忍不住想,她的面子和威严是不是真的比一条人命的分量更重?
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她真的後悔了,想要将这一切结束。
仔细想一想,她可真是疯魔了!那是将来的姨娘,半个主子,被她压一头又怎麽样呢?除了正经主子,谁能越过她呢?怎麽就一直想不明白呢!
这会儿想明白了,顿时觉得天地陡然一宽,豁然开朗,长久以来的积压在心上的沉重和烦躁也顷刻扫尽了,她不禁露出一个笑来,甚至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可是才走出门,就看见了才出去的人,她的笑凝住了,先前的欢快荡然无存。
“……这麽快?”
面前的人笑了笑,“又不是什麽难事,当然很快。”
这样的话,事情似乎无法挽回了。
蛇,那麽恶心可怕的东西……她一个小女孩儿,肯定要吓坏吧……
肯定会吓坏的,毕竟就是为了要她怕,才去找蛇,要的就是一击必杀,只有蛇,足够有威慑,别的都不行……
去找她们呢?告诉她们有蛇,快跑,别吓到。
那成什麽了?坏人幡然悔悟?那更叫人看不起了,坏都坏得不彻底,又软又怂……
可是真吓坏了她可怎麽办?
就这麽纠结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乱声大作……
她知道是事发了,所以急忙起来,要过去看。
这会儿是真後悔了。
错太深了,怎麽着,也不该想着害人的命啊!
被瞧不起又怎麽样,再怎麽样,不能亏心,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干出这些昏头事来!越想,心里越着急出去,出去补救。
才开了门,眼前忽然飞过来一条影,啪一声砸在她脸上,倒不是很疼,但是,怎麽感觉……她遽然大叫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喜欢吗?我回敬你的,怎麽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不是你的东西吗?”
她长久地发出不间断的叫喊,喊到力竭,才停下来喘气,就听见有人在她身前冷冷地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