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没有这个爹,自己也许根本遇不上善来。
好烦。
他根本睡不着。
直到风停了,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睡意,缓缓睡了过去。
醒来就看见善来。
真的好高兴,手比脑快,待反应过来,手已经覆在她的手背上,既然已经回过了神,应该立即把手收回来的,舍不得……
“你不生我气了吧?我那时候真是在发晕……”
带一点鼻音,听着很委屈。
善来不理会他这一句,只是通知他:“何敬昨天走了,徐姐姐她们今早也走了,你不能再把我往别处赶了。”
“什麽?”
“我说,我是一个人了,你不管我,我就得死在这里了,你想我死吗?”
“为什麽他们都走了?”
他发起急来,没有人,她可怎麽办呢?
“当然是因为我不愿意和他们同路,怜思,真的只有你了……”
很烦躁。
现在这麽个境况,欣喜,自然是有的,善来只喜欢他,无论他怎样,她都还是只喜欢他,可是担忧更多。
他不要她跟着他吃苦,何必呢?吃不完的苦……他想她离开,事到眼前他才知道,他根本不介意她去喜欢别人,只要她好,他怎麽样都行……可她是一个人了?叫她一个人往回走?怎麽可能呢?他怎麽能叫她孤身犯险……
似乎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真要带着她去吃苦吗?
“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吗?为什麽不能待在一个好地方安心地等着我回去找你呢?我都和琪光说了,请他转告你,要是我能回去,一定回去找你,要他好好照顾你……”
“你话说的好容易,叫我安心,我怎麽能安心?我是个活人,有血有肉……你以为我是石头做的?没有感情,心不会痛……怜思,你不能这样自私,当初我走,是笃定你没有我能过得更好……眼下这个样子,你叫我哪里去?别说是流放,就是下地狱,我也跟着你,所以不要再说那些叫我伤心的话了,有什麽意思呢?”
刘悯无话可说了。
三个人变四个人,两个衙役赶一辆马车,善来和刘悯两个人也赶一辆马车,两辆车,都是车上的两个人轮流赶车,以求尽快到乌云卫。
一路都是好天气,虽然冷,却再没下过雪,都是晴天。
因为路好走,所以竟在十月底就到了地方。
两个衙役笑说,“这都是托姚姑娘的福,自从姚姑娘来了,一路上都坦荡。”
善来不应答,微笑着去看刘悯,刘悯望着巍巍府衙皱着眉头。
善来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小声和他说了一句:“不要怕,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这句话听着耳熟。
想起旧事,刘悯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啊,有什麽好怕的呢?
“我不怕。”
他答了这三个字。
刘悯跟着两个衙役走进府衙,不多时就出来了,非常顺利。
上头早打过招呼,所以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人过来。
刘悯要去看守草料场。
两个衙役带着刘悯走进去,表明来意并出示公文,但不交出,先送上钱,再跟那接待的小吏说,这是齐国公家小公爷的朋友,本来这会儿不该到的,但我们临行前,小公爷发了话,所以还请通融,到个恰当时候再收公文,好叫我两个交差,小公爷是总督大人的亲戚呢。
又是小公爷又是总督大人的,哪能不给面子?
又去见上官,一个指挥同知并三个佥事,上来个个都喊刘公子,说刘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该早递个话来,这样他们也好出去迎一迎,又说不想竟这样早到,指挥使不巧出门公干去了,否则该是他们指挥使亲自带他们来见刘公子,不过刘公子不必担心,指挥使虽然不在,事却是早就办好了的,咱们这西门不远处有个草料场,刘公子可暂时到那儿去安置,那地方宽敞,又清净,人也一直是配齐的,刘公子到了,绝不缺人侍奉,且就在城边,坐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要有了事,肯定不耽误,也方便刘公子清闲时到城里松泛,不过这都是不着急的事,咱们已叫了席面,今日就在此为刘公子洗尘,等刘公子休息过,再由咱们带着刘公子在这城里逛上一逛,既认地方,也认人,免得到时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刘公子,等都好了,咱们再带着刘公子过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