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便是缄默。
许久之後,刘悯如大梦方醒,想,我真是中了邪,竟然在这听他讲这些话,莫名其妙。
转身就走,走得飞快,被绊了也不停,只是往前走。
如今再说这些有什麽意思呢?
他已经不需要了。
他有善来。
他再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家,有亲人。
不必再羡慕旁人。
善来,他的爱人,眼下就在他们的家里。
有她已经足够。
她还在睡,乌沉沉的头发里,香温玉软,朝霞映雪。
这个人是他的。
他忽然觉得害怕,要没有她,他会是怎样?
善来是被热醒的,口中发出呻丶吟,身体正处于莫大的愉悦之中,也间杂痛苦,满丶胀丶痒……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一线,看见了他的脸,紧绷着。
感受到她的变化,刘悯突然清醒了,停下来,想要退出她的身体,他很觉得羞愧,不知道为什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然而她追上来,拥紧了他,吻他的唇角……
于是又继续下去,只是没有前头凶狠,很温柔,是相濡以沫的意思。
一切结束以後,她吻他,从唇一路下去,停留在颈肩,靠过去,轻声问他:“为什麽不高兴?”
“昨晚说要撵他走,今早过去了……”
他停下来,不说了。
善来并不催促,只是低头含吻唇边他的肌肤,吻得很细致,像是在舔舐一块伤口。
这是一个对他很好的人,怜惜他,包容他,愿意给他一切……
使他得到力量,叫他无论处在怎样的境地里,都撑得住。
“他和我说了一些话……他说他对我不好,对不起我……明明早就知道的,也早不在意了,可是听他亲口说出来,我还是难过……说来很可笑,心里一直把他当杀母仇人的,恨他,却还想他可以回来看我,把我抱起来,带着我出去玩,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可是他总不回来……六岁的时候,我头一回见他,家里人都欢天喜地的,祖母笑着把我拉到他跟前,叫我喊爹,我没喊,只喊他老爷……我记得很清楚,他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笑,摸我的头,说怜思竟然已经长这麽高了……後来再见,就是我带你去书院那天了……祖母去後,和他过了三年朝夕相对的日子,可他总觉得我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叫他如意……只有我叫他不满意……”
善来听着,张开了五指,一下又一下轻缓地抚他的背,等他说完了,小声和他说:“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的。”
“他真的对我很不好……”
“我知道……”她擡头去吻他的眼泪,“我知道的……”
早前明明是那麽活泼的性子,麻雀似的吵,再回来,话都不爱讲了。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过得不好。
现在就很好,像她刚认识他时那样,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我们以後不理他。”
他说好,还连点了好几下头。
善来又问他累不累,“累了我们再睡会儿,我抱着你睡。”
他又点头,把人抱到了怀里,皮肉紧贴着,然後小声问:“刚有没有弄疼你?是我不好……那会儿我好害怕,想着,我只有你了,我必须挨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