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怎麽了?她自己不也是母亲的女儿吗?母亲待她多好啊,给她取名字叫珍珠,珍珠,那是母亲所知道的,最珍贵的东西。
她终于肯抱她的孩子了。
抱她在怀里,看她小小的一张脸,果然生得很像她。
她的孩子,她既生了她,怎麽能不爱她?
别人都可以不爱她,她不能,她必须爱她。
我的孩子,你别怕,娘有的是手段,咱们娘俩肯定能过得好……
她是珍珠,她的孩子叫明玉。
明玉找不着了。
奶娘晕在床边,床上的明玉不翼而飞。
青天白日,屋院层叠,孩子悄无声息就不见了。
丫头哭着说,她慌忙赶过去,床空荡荡的,不见那一团软肉,身上立刻就抖起来,脸上颜色,一径地白下去,耳边也嗡鸣作响,头变得很重,往下掉……
醒过来,是因为疼,人中那块地方,火辣辣的,睁开眼,瞧见的是婆母的脸,青白不定,眼神带凶狠意。
她是个好儿媳,见着婆母,下意识就喊母亲。
嘴才张开,声还没出去,脸上就被砸了东西,不疼,但是把她的视线全遮住了,她只看见黑一团白一块,不过倒是闻到了墨香,她当即意识到,这大概是一封信,也许是偷走她女儿的人留下的。
弹起来,抓起纸就看。
她这会儿已经颇认得几个字,从刘家出来,她就开始学着认字,识字的人,不一样,高贵。
纵然有好几个字不认识,但不影响她明白这留言的意思。
这写信的人,偷走了她的孩子,要她到西山去,只能一个人去,要是敢多带人……
她发起抖来。
“我不管你跟人结了什麽仇怨,我只要我孙女平安无事,要是我孙女有什麽不测……我一定叫你死了都不安生!你还愣什麽!还不快去!”
珍珠冷汗直流,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西山……
西山那麽大,要到哪里找人?要是找不着,明玉怎麽办?这会儿已经到了她该吃奶的时候了……
到底是谁呢?
她根本没和人结过怨啊!到底为什麽要偷她的孩子!
她早已经把善来忘了。
少爷完了,善来当然也跟着完了,都不如她,她赢了善来,把人踩到了她的脚底下。
善来这辈子是再也光鲜不起来了,注定只能做一条可怜虫。
她不一样,她过的都是好日子。
过好日子的人,哪有闲工夫去管一条可怜虫呢?
但是现在善来坐在那里,云髻高绾,戴着金凤冠,累丝的,凤口衔着珍珠,个个都是龙眼大小,冠上还镶满了红蓝宝石,熠熠生辉,簪也是凤,金项圈,嵌的也许是金刚石,不住地闪着光,衣裳的料子,似乎是云锦,可能掺了金银线,因为也明晃晃闪着光……
邱家是富贵极了,她是邱家的少夫人,但是这样华贵的东西,她也没有,至多是见过。
而更叫她愣怔的,是眼前人那通身的气派。
她坐在人群里,别人都站着,只有她坐着,站着的人里,男女都穿着鲜亮的好衣裳,男的带刀,女的捧东西,全都低着头,愈发显得中间那人从容淡然,分明眼神温和,唇角带笑,可就是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简直是个公主,娘娘……
珍珠做奴婢时,善来是半个小姐,如今她成了高官家的儿媳,少夫人,善来又成了公主娘娘……
谁是可怜虫?
原来她永远比不过善来,永远不能把这个她怀着无限嫉妒的人,踩到她的脚底下……
这一刻她真的认了命,左右摇晃着,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