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起微澜(二)用手和眼睛丈量他。……
知柔的目光一直搭在魏元瞻脸上,松缓地笑:“是吗?”
她忽而擡手,尾指不可避免地触到他手背。她的指温常年冰凉,似一颗露水在他肌肤滑落。
魏元瞻微微一怔,卸了分力道。
知柔趁机从他掌下挣脱,掰住他的胳膊往上靠,再一翻身,将他掀到一边,两人对调了一副姿势。
离得那样近,她的头发垂落下来,拂在他颊畔,带着细微的酥痒。
他方才对她是有手下留情的,没用十足的气力,可她不一样。宋知柔像没有情感,只想赢,胳膊横压在他身前,硌得死死的。
“魏元瞻,认输吗?”她用手和眼睛丈量他,眉梢略攒起,“你最近……壮了。”
话音入耳,魏元瞻的睫毛深深一颤,顷刻伸手捉她下去:“别乱摸我!”
知柔撑地起身,将打散的两柄长剑一块儿拾起,用臂褠给它们擦拭。
“得,我们魏世子就是一块金疙瘩,摸两下……那是要掉金子的。”
她一边说,将他的剑扔回给他,垂首理自己的。
知柔把剑归鞘後,跑回屋中,径自搬条杌凳在雪南身边坐了,讨了杯茶。
“师父,我赢了。”她喜孜孜地说。
魏元瞻从门外跨进来,拍拍空青色的圆领袍:“师父别听她胡说,她趁人之危,不算好汉。”
“我本来也不是好汉,我是好女子。”
魏元瞻懒得和她争口舌,把剑交给兰晔,扯条椅子坐过来,帮师父煮茶。
“你们两个,”雪南笑着摇头,看看天色,询问道,“今日不用读书?”
“今日休沐,我要赖在师父这儿。”知柔捧茶轻啜一口,馀光瞥见魏元瞻眼色轻蔑地睨着她,不由挺起脊梁,“你还不走?”
便闻他低哼一声:“师父岂非你一个人的?”
魏元瞻撤回视线,转头向雪南道:“师父,前日那套剑法我练了下,脚步总是难以平稳,您下晌替我瞧瞧?”
“好。”对魏元瞻,雪南一向倾囊相授,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徒儿培养。
知柔呢,她悟性极高,但心思重,雪南待她更像养女儿,方方面面体贴入微,不叫她在情绪上吃了委屈。
知柔是聪明人,她瞧得出师父待他们略有不同。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与魏元瞻争,只要能常来起云园,好好孝顺师父,就是报答了。
“中午吃什麽?我去河边叫馆子送过来吧?”
知柔搁下茶盏起来,才拔开腿,魏元瞻取笑道:“是你又想吃酥骨鱼了吧?我们陪你连着吃了十日,你不腻,我和师父也吃腻了。”
知柔松弛的腰背瞬间紧绷了些,垂下眼,盯着魏元瞻。
他亦望上来,掀她一刹,晃了晃手中茶盏:“难道不是麽?”
知柔哪肯承认,立即诘道:“河边就‘玉风阁’一家馆子?你不想吃,我也不会给你带。”
说完冲雪南一礼,仍像只灵俏的雀儿,轻快地迈出房门。
魏元瞻皱了皱眉,很快低哼一声,不以为意。
“元瞻,来,陪我手谈一局。”
却说知柔这边,她刚踏出起云园就碰上一个熟识的影子,两人稍一对眼,他走过来,开口道:“宋知柔。”
来人一身直裰,衣缘处绣了葡萄缠枝纹,面容俊朗,总挂着一些和煦的笑,正是盛星云。
在知柔拜雪南为师那年,盛星云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叫宋家族老点头,许他入宋府家塾读书。
官商有别,旁人皆不愿与其共处,除了魏元瞻。他们是多年挚友,别个见了,也不好多说什麽。
至于知柔,她见盛星云老找她讲话,虽闲琐,却也有趣。来来往往的,倒成了比较亲近的朋友。
“你这是上哪儿去?”盛星云问。
“韵柳河。”知柔瞧他身边未带小厮,顺口提道,“你吃什麽吗?”
盛星云想了想:“给我捎份酥骨鱼吧。”
知柔闻言一笑,像把敌方精锐拉入了自己阵营,点着下颌应承:“好。”拔靴欲上马车。
不料盛星云在後头喊:“等等。”
他从怀中掏出块五两的银锭,捉住知柔的手塞进去:“哪能让姑娘花钱?拿着,随便买。”
彼此熟稔,知柔也不作扭捏的姿态,拳心一拢:“那这顿算你请的,我一会儿找给你。”
“不用,你收着得了。我进去了。”便旋衣向起云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