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骄满路(十一)我仰慕她。
“你父亲之意,是允你回到边关?”盛星云执箸的手一顿,对魏元瞻所言,显得十分惊讶。
高弘玉几番上表,连陛下昨日都亲诏魏元瞻,问他对此何见。自然瞒不过魏侯。
“嗯。”魏元瞻眼皮微擡起来,“但陛下尚未应准。我已修书给高将军,询西北实情。”
盛星云攒眉道:“草原人真似条疯狗……”多少年了,还死咬着北陲。
他把刚呈上的乳鸽,搛了几块到魏元瞻碗中,“这些事,你同知柔说了吗?”
“还不曾。”
“也是,没准儿的话,就先别告诉她了。”说着,盛星云轻笑一声。
“之前……你跟贺庭舟闹的那回,你父亲不是让你回江东吗?那时知柔问我,你可喜江东,我说‘怎麽不喜欢,能脱离他爹爹跟侯府的地儿,都比京城好些’。说完瞥见她的脸色,灰溜溜的呀……”
夜晚的风过窗而入,魏元瞻听着他的话语,依稀记得三四年前,知柔在起云园说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话,是在留他。
不由得弯唇,待记起一事,道:“她托你照拂的那位朋友,人如何?”
盛星云想了想:“挺好的,就是礼有些大,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内廷出身呢。”
魏元瞻闻之默然。
稍顷,他随意往窗外一瞥,视线久驻。
盛星云伸长脖子向楼下眺:“瞅什麽呢?”
但见他眉宇极轻地蹙了一下,回转视线,从案边摸刀起身:“今日算我账上吧,长淮。”眸光自案头一掠,复赞了句,“扇子不错。”
长淮闻言颔首,留下与酒楼会账。
盛星云听得愣了愣神,把那平开的折扇重新拾起,扇上虎目如电,生气逼人。
出了酒楼,魏元瞻目光凝着东边,吩咐兰晔:“去将他们拦下。”
街上火树银花,车马络绎,五六个着青的男子穿越人流,紧跟着前头一乘素饰马车。
侯府家丁怎会跟着四姑娘?
兰晔心中不解,方欲趋前,忽闻喧声骤起,似前边车马相撞,扰了行途。
宋府马车随之缓缓停驻。
魏元瞻的视线只在兰晔身上投了一瞬,便径自追往车前。
刀柄撩开帘子,外面的光一透进去,就见车内的人手过腰际,掣下短刀。
心知自己此举惊了她,魏元瞻登上马车即克制住,一动未动。
泠冽的袖风扑过来,知柔的鞘端于他襟口一寸处猛地停下。
四目相对,知柔禁不住愕然。
另一道声音自她肩後响起:“您丶魏……表丶表少爷!”
魏元瞻擒住知柔的手腕,很快地说:“跟我走。”
喧嚷还未休止,行人们各种怨喊,步履纷沓,前後阻塞不通。魏元瞻带她进了边上的窄巷,一径绕到韵柳河。
见身後无人跟来,他轻出一口气,脚步渐缓。
知柔平了呼吸,站定在树影里,频频回顾:“为何要跑,有人在追我们吗?”
魏元瞻抿了抿唇:“是我母亲……”
在他与魏鸣瑛和谁交游之事上,从小便受母亲约束。他无拘惯了,倒是不妨。可适才见侯府随从尾于知柔车後,略一思忖,便料他们是获母亲授意,来请知柔入府。
记起当年盛星云在侯府所受冷落,他心中犹存愧意,不愿令旧事再度重现,片刻道,“我日後再与你解释。送你回去麽?”
灯火弥漫,明月高悬,水面被光映照得似鱼鳞。
知柔练了一天,本不肯行路,得见此景,竟拉他迈上虹桥:“走这边吧。”
以往相握,魏元瞻总是把指尖都叩实了,牢牢包裹她每一寸皮肤,今夜的动作始终很轻,他扭头看她:“你的手怎麽了?”
她掌腹缠了纱带。
闻言,知柔随口道:“我这几日在跟苏都学枪,习武吗,小事。”
欣赏了一会儿桥下的楼船,她转过脸,正撞着魏元瞻深邃的眸子,语气颇温和:“怎麽突然想要学枪?”
“他想教我,我就应下了,左右无损,还能盯着他的举动……他近来好似真的不急查案,我倒有些看不懂他。”
周围游人熙攘,既处其间,便没再谈论案子。至一方食摊,知柔因过度疲累稍缓,寻空座坐下,要了两碗馄饨。
“侯夫人是不是想见我?”她擡起脸,那双棕褐眼眸平视而来,轻易将人呼吸摄住。
“我不太擅长跟贵人打交道,但如果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