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都不敢再说讨好的话。
祝萱宁又擡了手,却见一直维持着端茶姿势不动的宋昭晗将手往後缩了缩。
祝萱宁甫一皱眉,宋昭晗便低声解释了:“船上就剩两盏喝水的杯子了,你若是不喝再砸了,接下来的时间便要和我共用一个了。”
其实这种事,对于宋昭晗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但他怕祝萱宁将杯子碗筷砸光,什麽都不肯吃,因此只能说了这句话。
祝萱宁才擡起的手果然往下压了压幅度,然後接了过来:“好,我喝。”
少女的声音因长久未开口而显沙哑,她喝了几口茶水,又主动使唤宋昭晗将米粥端过来。
宋昭晗酸涩又惊喜,但总算松了口气。
发泄过後,祝萱宁冷静了许多,只是脸上还露着情绪。
她勉强吃了些鱼粥垫肚子,随後放下汤匙,平静道:“宋明,我吃了这顿,下顿可有着落。”
“你在说什麽傻话,我让你跟着我,怎会叫你吃不饱肚子。”见祝萱宁愿意同他好好说话了,宋昭晗也不计较她这般喊他,只是柔软地替人擦干净唇瓣。
“那你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身上还有多少银钱,上岸之後,宿在何处,今後又要做什麽营生,若是被京城的那些人寻到了,我又该怎麽办。”
祝萱宁的每一个问题,都似乎要戳破他的美梦。
宋昭晗垂下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见状,祝萱宁扯出了一个颇具嘲弄的笑。
两人挨得近,哪怕她的声音再低,宋昭晗都听到了。
“你是心血来潮,毫无规划,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根本没将我的性命放在眼里。”
“也是,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只会觉得这样私奔的戏码充满了浪漫与反抗,何曾想过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麽。”
“我究竟是在期待些什麽啊。”
那种发冷的自嘲声,刺耳得紧,宋昭晗顿觉心头一痛。
“阿宁,我带你去江南的一个小县,那里有我买好的小院,有我的人,我识字,能谋教书郎的营生。我不会叫你受苦的。”
“天高皇帝远,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
所谓的私奔,不是心血来潮,宋昭晗在江南查案时便已经谋划好了。
他的声音太笃定了,以至于祝萱宁怀疑她有什麽倚仗,因此她心中越发警惕,若是真如宋昭晗所说,那她就更加不能去江南了,否则和被关进笼子的折翅鸟雀有何异?
祝萱宁的鸦睫湿漉漉的,耐心听他说完之後,情绪愈发消沉,她勉强扯出一笑:“说得轻巧,国公府的世子不见了,是何等大事,他们只消去求一趟陛下,不日便有人会押着我们归京。”
宋昭晗唇瓣微动,他很想向祝萱宁辩白,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宋昭晗不搭话,祝萱宁也摸探不出来,只能淌下泪,好叫自己的情绪装得更真实些。
宋昭晗伸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但祝萱宁偏过了头,躲掉了他的动作。
“你怎麽不继续解释了。”祝萱宁的声音哽咽。
“不要再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了。”宋昭晗未正面回答,见祝萱宁抗拒他的靠近,宋昭晗也只能压下心中涌起的负面情绪。
阿宁现在抗拒他没关系,此行之後,阿宁的身边就只能依靠他了。
“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回家了。”
宋昭晗倾身上前,低语之时,有香风袭来。
祝萱宁甚至来不及抗拒,没多久又缓缓陷入了沉睡中。
宋昭晗将人抱进怀里,安静地呆了好一会,离开房间时,他将祝萱宁没有用完的鱼粥倒进了茫茫的江水之中。
发现宋昭晗已经不在府里之後,长公主是哭着进宫的。
祝瑜礼又一次被单独宣进了宫,他见到哭着的长公主丶沉着脸的盛国公丶坐在上首头疼地按着太阳xue的天子时,有些愣神。
满屋子的皇亲国戚,叫他来作甚。
祝瑜礼有了些猜测,而这个猜测在长公主扑上来扇了他两个巴掌时,被应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