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果然吃不下饭了。
顾乐瑶怎麽盯上她那个红宝石头面了?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贝,还是她出嫁那年,她娘给她的嫁妆,伯夫人打算留给自己的儿媳妇呢!
还有那蜀锦苏绣,都是十分昂贵的绸缎,怎麽到了顾乐瑶嘴里,跟大白菜似的,随处可见。
伯夫人气鼓鼓地瞪着顾乐瑶,顾乐瑶笑眯眯地盯着伯夫人。
伯夫人明白,自己不放出点血,顾乐瑶是不会走的了。
再说,顾乐瑶去参加皇後娘娘的宴会,确实不能穿的太寒酸了。
那样,别人不会笑话顾乐瑶,只会说忠勤伯府不善待亲生女儿。
伯夫人捏着鼻子,请绣娘过来,给顾乐瑶量身定做了两身衣服,虽然不是蜀锦苏绣,但也是京城中时兴的款式料子。
伯夫人从自己的妆奁盒里拿出了一对水晶蝴蝶钗子,一根山茶花点缀流苏的银质步摇,一对儿金子镶嵌的玉仙花首饰,并两个岫玉镯子。
顾乐瑶笑眯眯地把这些首饰装好,让春桃拿着。
自己则端了一盘玫瑰金乳酥,“娘,我在乡下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这个太好吃了,我拿走了啊。娘,您气量大,一定不会怪罪我,对吧?”
伯夫人拿她没办法,简直觉得顾乐瑶是个天上派来的讨债鬼。
顾乐瑶走出主院,自己吃了一个玫瑰金乳酥,又往春桃嘴里塞了一个,“怎麽样?好吃吧!”
春桃觉得好吃极了,这个糕点既有玫瑰花的香味,又有奶味儿,中间的羊奶半点都不腥,像是会流动一般,一下就在嘴里融化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皇後娘娘举办赏花宴的时间。
顾乐瑶那天穿着织金瑞草祥云纹的锦缎,头上戴着山茶花的水晶步摇,揽镜自顾,觉得自己漂亮极了。
古代的奢侈品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穿上这种锦缎的衣服,带上名贵的首饰,顾乐瑶心情都变好了。
伯夫人给她准备了伯府的骏马拉车,还给顾乐瑶配了一顶银丝缎面宝顶小轿。
顾乐瑶和春桃坐在里面稳稳当当,比之前在外面赁来的小轿子舒服多了。
赶车的车夫技术也高,不愧是伯夫人出行常用的马车,马蹄哒哒声踏在石板路上,顾乐瑶只感觉到轻微的震颤,没用多一会儿就到了皇後娘娘举办宴会的地方——洛水园。
洛水园来了不少名门贵女,她们三三两两地站着,穿着时兴的锦衣华服,头上戴的钗子也是城中不二斋老板刘娘子亲手打造的首饰,这位刘娘子非同凡响,她打造的首饰独一无二,颇有令名。
刘娘子天生手艺极高,造型清雅,不失意趣,打造出来的首饰极得京城夫人小姐们的喜爱,一只钗子能买到上百两银子。
顾乐瑶还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顾宝珠极喜欢刘娘子做的钗环,但刘娘子为人固执,凡是亲力亲为,一年打造出来的首饰有限。顾宝珠这样的伯府千金也没只有一两套刘娘子做的首饰罢了。
顾乐瑶带着春桃进了洛水园,她今年刚来京城,不认识什麽人。
远远就看到贵女们都三三两两坐到一处说话聊天,时不时拿着轻罗小扇,掩唇轻笑,粉嫩的桃花树下,是娉婷窈窕的淑女,真是一幅美妙画卷。
顾乐瑶没凑上去,她知道眼前景致虽美,但若是自己贸然插上去,那些贵女不光不会接受她,反而觉得她冒冒失失的,耻于与她结交。
她心中想得明白,便带着春桃在园子里到处逛一逛。
洛水园是皇家园林,先帝朝的洛水大长公主最钟爱的园林,在洛水大长公主病逝後,这座园林便以洛水大长公主的封号命名。
因为洛水大长公主最爱桃花,是以这片园林遍植桃树。每年三四月份,这里千万朵桃花同时盛开,是京城的一道奇景。
春桃从来没来过这麽美的地方,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到了仙境。自从跟了小姐,她就见识了很多东西,玫瑰金乳酥也吃过,缎面的衣裳小姐也肯给她做,小姐简直是她的再生父母。
不对,爹娘也没对她这麽好过,柔和的春风拂过枝头,点点桃花吹落,春桃忍不住伸手去接。
顾乐瑶见春桃很喜欢桃花,就亲手给春桃摘了一朵桃花别在鬓角,“春桃簪桃花,格外漂亮呢。”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虽然之前受了不少磋磨,但在伯府里养了一段日子,面颊上也有点肉了,配上娇俏的粉花,人面桃花相映红。
顾乐瑶知道春桃喜欢洛水园的景致,反正没人和她说话聊天,她索性就带着春桃到处走走,这可是皇家园林,在现代高低也得算个5A级景区,还是不对外开放那种。
她们走了半刻钟,找了一处假山後的大青石坐着歇脚。
忽而有几个身着华服的贵女朝这边走来,她们在假山处停下,观赏宫人们搬来的并蒂莲,并蒂莲粉中透白,花开两朵,是极好的兆头。
有一人拿团扇掩住粉唇,“你们知道吗?这次皇後娘娘举办赏花宴就是为了给定北王挑选王妃。”
“啊?定北王不是双腿都废了吗?怎麽还要娶妻?这不是耽误好人家的姑娘吗?”一个身着浅绿色披帛的姑娘失声道。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忙四下里望了望,发现没有别人,这才安心。
“可不是吗?我们都承认定北王是大周的战神,可他现在站不起来了,以後就是废人了。我们这些勋贵家的嫡女,前途大好,哪能嫁给一届废人?”
“皇後娘娘也是的,她自己嫁给皇上,生了太子,母仪天下,却叫我们这些人去嫁给定北王,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这几个贵女们明显都很害怕被皇後娘娘指婚,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说了起来。
“够了啊!要不要脸啊,还勋贵家的嫡女呢!嫡女就这麽辱骂为国家战斗的将军?王爷的腿是为了国家战斗残疾了,你们呢?你们的脑袋也残疾了!”
一道声音从假山後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