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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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出宫迅速,快马加鞭径直往曹家去,半路上正好碰到往回赶的邓洵一一行人。
邓洵一未曾想到她忽然出宫,自己身後还带着一群人,未及下马行礼,已被晏朝拦住:“回去再说。”
因情势紧急,大理寺先前并未接到任何太子驾临的消息,是以他们踏进衙署时已看到混乱一片。衆官吏慌忙前来参拜,却都被挡在了外面,令旨简单,直接免礼。
“曹弗如何?”晏朝无暇饮茶,目光紧紧盯着邓洵一。
他摇了摇头:“验过了,是伤口过重导致。曹家大夫的药,以及近几日照顾他贴身下人全都仔细盘问过了,并无其馀异常。”
那便是可以排除曹弗归家後有人再次动手的可能了。
邓洵一眉间微凝,张了张嘴又说:“还有一事。”
“你说。”
“殿下,那五名刺客找到了,四人已死,其中一人重伤,在几人藏身的宅子里,发现一张地契,上头是孟庭柯的名讳。那名刺客已招认,确实是孟庭柯主使。”
邓洵一觑着太子的脸色,心下涌过一抹唏嘘,平和地告诉她:“……现下除了孟庭柯自己不承认之外,其馀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且眼下是铁证如山,他抵赖不得。”
他默了默又道:“殿下您看,您还是不肯信。臣明白您敬爱孟文太傅,但如今孟庭柯不是他,经历这样大的事,他不会一点改变都没有的。他是老实,胆怯到敢动手,又战战兢兢承认了玉符,手段却实在拙劣。”
晏朝沉了心绪,眼睛盯着堂前那扇紧闭着的门。只觉自己也仿佛被什麽东西关住了,困在里面出不来。
“但凶手却并非他一人,而後留下匕首之人还未找到……”
“还有时间吗?”晏朝忽然这样问,令他怔了一瞬,又听她说:“孟庭柯人已在刑部大牢。明早刑部会审,陛下和曹阁老要结果。”
她心底忽然有些凉。孟庭柯或许结局已经定了,小九那边还没有查清楚。
邓洵一还恍然反应过来,竟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要的结果,仅仅是孟庭柯一人麽?”
可明明事实真相并不止这些。
“当然不止,只是想先给一人定罪而已。本宫也不知是否背後还有其他隐情。这案子查到现在一切似乎都极为简单,然而背後仍旧一片黑暗。”
皇帝心烦气躁,自然是希望尽快能结案的。
“那殿下现在的意思是……”
“既然线索断在持刀者身上,後面的便都稀里糊涂的。本宫想了一个主意,还要劳烦少卿今晚陪本宫辛苦一趟。”
邓洵一不明所以,但还是先应道:“殿下言重了,此乃臣职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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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朝没有见孟庭柯,倒是先见了小九。将人从大牢里提出来时已气息奄奄,尽管她後来吩咐过梁禄,但小九仍旧是遍体鳞伤。
小九好几日被关在阴暗的牢狱里,被拖出来时在审讯房里居然看到了天光。他皱着眉,不大习惯,用袖子去遮光,心道之前的审讯怕都没有这样明亮刺眼过。
勉力睁开眼睛,顿时惊住。太子在,还有个他不认识的邓洵一,以及旁边录供的小吏。
他忽然就有些撑不住,憋了好几天的泪水决堤而出,浑身用尽力气,拖着锁链匍匐着要离晏朝近一些。
身後立时有狱卒按住他。
“殿下,您信奴婢,我丶我真的什麽都没有做过……”
晏朝在翻看他往日的供词,一共三次,简简单单几句话,与本案完全没有关系。
“你说你与孟庭柯碰面是因为,你想去看望你那嫁入孟家的姐姐?”
“是……”小九声音有些急切,迫不及待想要解释什麽,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
“头一次是在李宅外,当时你为何未曾同本宫说?”
她当时出去时,小九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九道:“殿下,这等小事,奴婢并未想到之後会出事,所以觉得无需跟您禀报……”
晏朝蹙了蹙眉:“所以你同本宫说要出宫的时候,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去看你姐姐?”
“是。”
“但你说,你并未见到你姐姐,第二次在灯会上又是怎麽回事?”
“灯会上奴婢是当真未曾预料到孟大人也在,便打算向他求情。但当时孟大人看上去尤为不耐烦,便拒绝了奴婢,之後再没有什麽了……”
“那我再问你,第一次遇到是偶然吗?”
“是……仿佛是,孟大人一个人匆匆而过,奴婢上前拦住的。”
一个人匆匆而过,旁边的邓洵一眸色深了深。
“你常年于内廷当差,如何识得那是孟庭柯?还有,你上面说你是当日才知晓你姐姐嫁入京城的,那天你一直跟着本宫,是谁告诉你的消息?”
小九呼吸一重,思忖片刻,哑声道:“是……是应嬷嬷。晨起她对奴婢说,上回出宫无意间听到家姐的消息,那一天忽然记起来了,说正巧趁着出宫,能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