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治病了,深更半夜转的,躺了三天,就你夜不归宿那三天。”黄佑亮说着还有闲情雅致抠了下指甲。
方杰宇愤怒地反驳:“骗谁呢,我下手不重。”
“可他有病。”黄佑亮单手按着手机,陈述完事实还评价了句“非常有病。”
“没跟你说也正常。”黄佑亮嘲笑了一声,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插入。
“我敢。”
有人夹带着鼓掌声回:“那麽无情吗,谈了挺久了。”
方杰宇的目光向下,看到黄佑亮大方地向他展示录音屏录。
费玉的身影遏制不住地在他的脑海中显现。
对方的眉眼过于纤与浅,薄薄的眼皮,任何表情都挑不出错。
“他看心理医生有四五年了吧?一直在吃药。”
黄佑亮的声音和录音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
黄佑亮:“几年前在美国也遇到像这样的事,之前进ICU现在又进,场景重现了哇。”
“……都是一起玩的有什麽感情……”
“他六岁成为单亲,那个老太婆不管他,十岁被人渣带出国,剩半条命回来,然後被人劝说一起做这件事情。”
“……装完就走,我只是让他的名声更狼藉一点。”
“他心理疾病病了那麽久,分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想干什麽,後面和你相处可能反应过来了,但你俩都玩栽进去了。”
“他是装的我看得出来。”
“所以说你想回头找他也没什麽用了的,他可能想过认真,但你肯定没有给他那个感觉,让他坚决。”
“怎麽玩都无所谓了,我身败名裂都赌进去。”
“肉麻的,我也说不下去,等费玉养好病,忘了你,天高地阔,你也放弃他,有什麽好难过的。”
“……我就是瞧不起他这种人,没有大学读,没有好的未来,除非——”
“除非有奇迹降临。”
两道声音交汇在一起,双倍刺耳。
“对吧。”黄佑亮拉开他的手,拍了拍对方抖着的肩,低声说:“反正都还年轻,你又不喜欢他。”
“话我都传到了,还太矫情的多加两句,方哥别伤心呀。”
黄佑亮很绅士很礼貌的安慰他。
方杰宇的脸绷得很难看,眼眶红了一圈。他根本说不出话,在面对费玉,他多有道理,多想由衷都哑巴不止。
他什麽都说不出口,什麽也管不了。
狂燥过後的情绪涌上来,他从来没有如此为一个人那麽狼狈且心甘情愿过。
他其实是很喜欢费玉的。
他没有什麽自傲的资本了,他对费玉卑微死了。
後知後觉的情意涌的像潮水,把他淹没他,他那麽难受,不甘,苦涩,艰难,爱恨交织。
力缆狂澜过却连片浮云都未曾拥有。
人是被陈朝梁扛回家的,方杰宇几乎是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一路回去,陈朝梁使劲损他,回到家就直接扔房间床上。
太累了,事太多了,发现根本没有精力去想东西,他整个人都是疲惫不堪,沾床就晕。
下午的考试没去,晕了八九个小时也没人管。
在悄然无息中,方杰觉得自己大病一场。
手脚是发烫的,缩着的肚子燥出一身汗,不管碰到自己哪,炽得痛心,头脑也很不清醒,眼睛沉重的掀不开,□□干涩的让血丝爬上,天晕地晕,心口时而蓄力抽动时而微弱,让人呼吸不过来,张着嘴喘息。
方杰宇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千变万化,瞬息万就。
他梦见自己一直在跑,从一片白跑到无边的黑,速度一直没变,跑的永不停歇。
就以为这片黑是没有尽头时,一栋灰色大楼原地拔起,拖着他起来又把他甩下去,跟跳楼一样自由体坠落,衣角无声地呼啸,又有什麽烈风刮着他,掉在一个正正方方的台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