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轻声认真补充道:“虽是笑语,但也是小侍的真心话。”
殷庄曜对他这番真情剖白毫不怀疑,爱上她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各怀心思,沉沉睡去。
得了许诺的黎越训心情颇好。
他精力旺盛,一天到晚总想找点事做,皇帝不召见时便四处走动串访,这下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是来劲,连看一向互相不待见的皇後都顺眼许多。
远远见着步氏,黎越训虽心里厌恶,但还是恭顺向他问安,礼仪得体,叫人挑不到错处。
步氏也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僵硬一笑:“兰台起身吧。我刚从太後那回来,兰台这是要往哪去?”
黎越训不解他是何意,两人几乎无私交,见礼後各走各的就是,怎的还突然跟他寒暄起来?
不过他还是立马接话道:“今日天气晴好,小侍便想出来透透气,随意转转罢了。”
步氏点点头,没为难的意思,放他走了。
他转道去了永延殿。此处是皇子皇男居所,不过皇嗣年满十岁以前,多是随父同住的,现下也只有丧父的二皇子君途暂时移居至此。
黎越训此行就是为了看望二皇子,她还不到两岁,虽不记事,但已经会认人了,许久不见最亲近她的人,又乍然挪到了陌生的环境,更加不安,整日啼哭不已。
才刚进正门,便隐约可闻院子传来的哭声。
下人见有主子来,更是惊慌不已,连连告饶,不等黎越训发问,便抢先说明了缘由,生怕主子认为他们办事不力,是仗着小皇子没人关照才不尽心。
黎越训见下人虽面色惶恐,说话却条理清晰,便知他大抵的确不是临场扯谎,宽和道:“二皇子失了生父,已是可怜,陛下更是怜惜,你们往後做事要更用心,切不可怠慢了小殿下。”
下人这才神色松缓了些,恳切保证一番以表诚心後,这才引着黎越训进到了里间,贴身照顾的宫人正抱着大哭的二皇子竭力安抚。
不知是否是哭久了,黎越训听来,孩子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小脸也涨得发红,满脸的泪痕都来不及擦拭。他也露出担忧之色:“这是哭了多久了?可请御医来看过吗?”
那抱着二皇子的宫人同样满脸泪痕,黎越训看他有几分眼熟,应当是从前在江氏身边伺候过的。
宫人哽咽道:“回宸兰台的话,自我们兰台主子走後,二皇子便日日如此,御医来看过,也是无济于事,都说二皇子身体无恙,定是思念父妃才至此,卑侍们想尽了各种方法,总是哄不住,只有等二皇子哭累了才堪堪能止住。”
方才在外三言两语说得不详尽,黎越训这才知道已经好一段时日了,也不由得斥道:“这样大的事,怎麽不曾上报?若皇嗣有什麽不好,是你们担待得起的吗?!”
宫人欲伏地请罪,但怀中还抱着二皇子,又被黎越训骂了句拎不清轻重的蠢东西,免了他的请罪,叫他老实站着回话。
宫人怯怯道:“回兰台的话,皇上政务繁忙,卑侍们见不得,向皇後回禀过,皇後也……也忙于宫务……吩咐卑侍们要仔细伺候。”
那就是什麽都没做的意思了。
黎越训心里无语,也不知皇後都在忙什麽,皇嗣之事难道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了吗?
黎越训摆摆手,知道再逼问他也说不出什麽了,叹息一声,问宫人自己能不能抱一下看。
君途对人不认生,但现在号啕大哭也是不分人的,叫谁来都是一样,宫人手把手教他调整了姿势,才小心地把她送到黎越训手上。
这还是黎越训第一次亲自抱到这样小的孩子,他没有过抚养孩子的经验,只能学着记忆中母父搂着妹弟安抚的样子,轻轻摇晃拍打着。
不知是当真有缘,还是已经累了,黎越训快要感到手臂酸胀,想塞回去的时候,二皇子渐渐止了哭声,安静下来,乌溜溜的眼珠乱转,四处打量够了,才停留到黎越训脸上。
两人这般相看半晌,她忽地笑了起来,宫人忙奉承说二皇子这是和宸兰台有缘呢。
这奉承正得黎越训的心。他又不由得开始幻想,上面虽还有皇後,但步氏既蠢笨不上心,待他日後晋位,说不得便能喜上加喜,得一皇子来稳固地位。
思及此,黎越训对二皇子也不由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