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不大,也不如北城繁华,这个点路上行驶的车辆已经不多了,所以他们一行人回去也没用多久。到了酒店,大家都累得不行,互相寒暄了两句,便各自回了房间。
姜挽的房间靠近拐角,比其他几个人的都要远,花费的时间自然也比其他人要多,等她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屋了。她掏出门卡正要开门,突然从暗影里跑出来一个身影,擦过她,朝楼梯口跑去了。
那人身量极高,衣着深黑打扮,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姜挽只当他是这里的房客,因为赶时间才会如此着急,所以也就没多想。
进了屋,她先将外套脱下来,随即又进行了简单的收拾,这才把笔记本拿出来,开始这一天的工作总结。
正入神,床头的电话突然响,姜挽放下手头的工作伸了下懒腰。能打这个电话的,一般都是前台工作人员。
“您好,请问有什麽事吗?”
“姜小姐,我们这里是酒店前台,”姜挽猜得果然没错,“听说您手伤了,有人安排我们给您送创可贴,请问方便吗?”
手伤?创可贴?
知道这些的,只有陈屿一个,许是为了验证吧,姜挽开口:“请问是谁安排你们送的?”
对方倒是没隐瞒:“是和您一起入住的陈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姜挽想了想:“方便,麻烦你们送过来吧。”
挂了电话,姜挽回想起他下午说的那些话,所以,他是为了避免麻烦,担心影响GSC的声誉,才安排她们过来送的吗?
很快,前台便来了,接过创可贴,姜挽道谢,临关门前,她突然想起昨天的那杯姜糖水,觉得喝完之後胃里确实舒服不少,便顺势开口:“您好,请问前台的姜糖水我能不能再要一杯?”
“姜糖水?”工作人员有些懵,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思索片刻,耐心解释,“姜小姐,我们前台是不供应姜糖水的,不过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帮您买。”
“那昨天……”话说一半,姜挽反应过来,应该也是陈屿的安排了,可为什麽他却说是前台的呢?难道也和GSC的声誉有关?
“姜小姐,请问您还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
虽然有些疑惑,但姜挽也没再深究,因为她实在太忙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稍一转身的功夫,便把这些抛出脑後,再次投入了她的翻译工作。
接下来几天,工作量很大,基本每一天都是早出晚归。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的前一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大家都困恹恹的,实在提不起精神,确定好明天集合的时间後,便各自回了房间。
姜挽边打哈欠边开门,擡手将房卡插进卡槽,一下,没有反应,她以为是自己没操作好,便又试着插了一次,这次屋内的灯还是没亮,她才意识到是设备出故障了。
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现在反应过来,独自面对漆黑一片,她便有些心慌。已经很多年,她没面对过这种突如其来的黑暗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冷汗从脸颊滑落,有些头晕目眩,姜挽的身体开始发冷,她撑着门框,打算返回去找前台,可在转身的间隙,借着窗外的月光,却突然瞥见床头站在一道身影。
高个子,鸭舌帽,看不清脸。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身影便迅速朝她冲了过来,几秒之内,伸手攫住她的喉咙,一把将她推靠在门上:“别出声,出声我杀了你!”
陌生的,沙哑狠戾的男人声音。
黑暗里,姜挽看不清他的面容,正因为看不清,她才更加害怕和恍惚。一瞬间,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黑暗,恐惧,还有满地的药片和妈妈躺在地上的身影,她害怕,怕得连灵魂都颤抖了。
“说,钱在哪里?”男人推着她往床边走,一手抓住她的双手,一手攫住她的脖子。
姜挽反应过来,这是抢劫,入室抢劫!
她费力拍打他的手腕,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告诉他,她现在说不了话。
男人看懂了她的意思,但显然有顾虑,手劲儿不仅没松,反而加大:“少给我耍花招,你知道这房间的隔音,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姜挽被他掐着,呼吸困难,费力地点点头,脖子上的力道这才松了些。她趁机想去揉一揉,却被男人怒吼:“钱呢!赶紧拿出来,别他妈地墨迹!”
两人力量悬殊,姜挽不敢激怒他,擡手指了指旁边的衣柜,那里面有一个抽屉,她习惯把贵重物品放在抽屉里,出门时再把抽屉锁上。
男人拖着她朝衣柜走去,胡乱一通翻找,果然发现抽屉上了锁,随即恶狠狠抓住她的头发:“钥匙给我!”
姜挽被迫仰着头,声音颤抖:“钥匙……在包里。”
包丢在门口的位置,刚才挣扎间脱落的,许是距离太远,也可能是男人心急,他松开姜挽,独自一人跑了过去。
趁着这个间隙,姜挽立马摸索口袋的手机,借着床头的遮挡,快速点开通讯录。明明有那麽多选择,可以打给前台,也可以打给警察,可这个时候,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却是陈屿,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按了拨号键。
眼前的男人很谨慎,翻找间不断回头,为了避免被他发现,姜挽很快便挂掉了电话。时间太短,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接通,就算接通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很快,男人找到了钥匙,在经过一番折腾後,顺利打开了抽屉,银行卡,现金,甚至还有零钱,他一个都没留下,呼呼啦啦的,其他的东西全部被他胡乱扔在地上。
可他似乎对这些钱并不满意,拿了之後也没走,而是再次返回姜挽身边:“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说着,他就要去搜身,挣扎间,他看清了姜挽的面容,当即便转变了注意,眼神里的东西都变了。
下一秒,姜挽猛地被扔到床上,眼睛被绑住,身上覆上来一个陌生的身体,黑暗里,她什麽都看不见,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恐惧,无助,彷徨,让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她什麽也顾不得了,只知道大声尖叫。哭喊着,祈求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妈妈。
恍惚间,身上的重量减轻,眼睛上的东西也被摘了下来,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姜挽!姜挽!”
……
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是陈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