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夫人“别碰我……”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吗。”
捏着照片的指尖用力到泛白,陈仪月呼吸微微急促,说出口的声音几乎失去了起伏,冰冷的像冬日彻底冰存的湖面。
泛不起一丝波澜。
所有照片以时间线为轴,记录了她从白天到黑夜的所有重要节点的活动轨迹。
有她在院子里看书的照片,也有她漫无目的在马路上闲逛的照片……事无巨细。
一想到自己曾经被人随时随地的跟随着丶注视着,陈仪月胃里就恶心的泛起酸水,从喉咙涌上口腔,她微微啓唇,从中闻到苦涩的味道。
“我相信,这些照片还并不是全部。”
事实明明已经摆在眼前,陈仪月却不知为何也变得执拗起来,不停的追问:“你能证明这些是真的吗?”
容知廷一改往日轻佻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身体後仰,靠到椅背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嫂丶子。”
最後那声称呼一字一顿,舌尖抵着齿後,他的神情变幻莫测,大有她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送客走人的架势。
见她的态度有所松动,容珩注视着她,“你不是想知道他的过去吗?”
陈仪月缓缓擡头,同他对视。
一叠照片从她的指尖滑落,跌回桌面,无声无息。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大伯,五十年前出国留学,结识了我哥的母亲,Blanchel家族旁支情妇的小女儿,拥有八分之一华人血统。”
容知廷饮了口茶,抿抿唇,继续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封黄色牛皮纸包裹着的书信,小心翼翼的将信纸铺平後,送到陈仪月眼前。
字迹遒劲有力,越往後,转笔便越生硬丶滞涩,陈仪月最先感受到的,是指腹下几处不规则的丶近似圆形的褶皱。
她开始看第一行。
阿义失踪的第五年,我找到了他的孩子。
珩,
温润如玉,品行端方,君子也。
是个好名字。
馀下的内容,尽为转述。
阿珩回家时,年仅六岁,他告诉我,
自己的母亲死了,死在一座百米的高塔里,尸体是被人从塔顶扔下来的。
母亲去世时,阿珩四岁。
尚被父亲带着在街头巷尾过着四处逃窜的日子。
父亲的护照被海关羁押,身份信息被无端抹去,成了黑户後又被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家继承人悬赏,他想要他死,却又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
他将父亲视作一个在掌心逃窜的玩物。
可父亲曾几何时,也是高高在上如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他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他被父亲丢弃在破旧的垃圾堆旁,来捡走他的那群黑衣保镖面露嫌恶,仿佛他真的是什麽见不得人的垃圾。
直到足足两年後,容老爷子才得知此事。
全凭容珩父亲从前的一位同学,在整理他的故居时,发现他留下的一封家信,这才回国亲手送到了老爷子手上。
本来老大不知所踪,就让容老爷子头疼欲裂,如今得知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老人家气急攻心,悲从中来,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下令不惜动用一切人脉资源,也要将流落在国外的亲孙子找回来。
最後的确找回来了,六岁半的哥哥还没四岁的弟弟长得高,浑身上下每一块好肉,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好景不长。
甚至没等到容珩七岁的生日,他法律意义上的继父便带着世界顶尖的律师团队,企图要挟敲诈容家一大笔钱财。
那几乎算的上一个普通人闻所未闻的天文数字。
单位是美金。
每犹豫一日,容氏在海外的企业与销售链便日益受到剧烈的冲击。
仅仅不到七十二个小时。
年仅六岁零九个月的容珩,还在容宅的後花园同弟弟玩皮球。
被带走的时候,他怀里还抱着那颗沾满了泥土气息的皮球。
自此,祖孙一别二十一年。
其中种种细节并不详尽。
“你在心疼他吗?”
几乎是陈述的语气。
容知廷注视着女人泛红的眼眶。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