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相视一眼,更不自在,不敢置信看向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田锐没和他们说什麽,可自家孩子,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遇到问题,不会是这种状态,这些日子着急,又帮不上,现在见他高兴的劲,想来是真解决了。
老田搓搓手,打定主意:“老婆子,我去宰那只老鹅,你去地里拔青菜,葱蒜都拿点,再去隔壁买几斤牛肉,今晚做顿好的,谢谢她们。”
田老太诶诶应着,拿出珍藏很久的牛奶先招待她们。
“不用那麽客气,简单吃点就行。”柯允蕴接下牛奶,眉眼带笑分一盒给谭思。
田锐擡着凳子出去:“让他们做吧,不然不安心。”
谭思不经意见到日期,刚想说什麽,被柯允蕴不动声色按下,轻轻摇头制止。
阳光西下,金光漫过房子。
老田提了锅热水到井边,让田锐帮忙抓着,揪几根脖子的毛,手起刀落放血,做完後,将他赶过去和她们说说话。
“这碗我洗过,家里没什麽人来,没杯子。”
“井水煮的?”柯允蕴确实有点渴,端过去喝了,有点甘甜。
田锐点头:“嗯,凉白开。”
谭思跟着一起端着喝,好奇:“你平时会很少回家吗?”
“嗯,回来也呆不了几天,就被赶出去上班,四十才生我,今年七十来岁,以前呢,为了让我出人头地,辛辛苦苦把我供完,现在也不愿意耽误我工作,这里的人没多大见识,都以为律师是个很了不起的好工作,有本事。”田锐蹲着拿起他爸的水烟筒,塞满烟丝,点火,猛吸几口,缓缓吐出:“其实,最没用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柯允蕴颔首,目光掠过红砖围砌的院子,墙角青苔攀上,四处摆放整齐,地面干净,显然是细心打扫过的。
田锐顺着她的视线,放下水烟筒:“这房子,是他们一砖一瓦盖起的。”
“想过带他们出去吗?”
“怎麽没想?做梦都想,买车买房赡养父母,娶妻生子过好日子,现实是什麽呢?呐,出去这麽多年,那台车还是贷款买的,想装一下,还真是装一下。”田锐眯起眼望向那辆黑色小车,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卖掉它:“做我们这行多少有点风险,不想他们一把年纪担心我,也不想违背良心做一些事,人嘛,就是不上不下才矛盾。”
柯允蕴转头看着那辆车,行驶在这种路况上,还能保持崭新,看得出来,主人有多爱惜。
暮色降临,搬到院子里的木桌摆着七八个粗瓷碗,鹅肉做好几种做法,炝牛肉,蒜蓉青菜,二老怕她们介意,总是端起菜碗让她们夹菜,忙忙碌碌,自己却没吃几口。
谭思饿一天,完全不客气,见他们那样,赶紧给他们夹点,吃完帮忙收拾碗筷,二老推搡,你来我往。
柯允蕴握着手机绕着那片小地方踱步,时断时续的电流声在耳侧响着,偶尔还能听见对面一两个字,半句话,信号不太好,傍晚门口的小飞蚊一堆堆扑在眼前,叹气:“等我回去再说。”
千里外的闻以宁两手一摊,往沙发倒去:“两个女孩,连个人都不带,就敢跟个陌生男人开车进山。”
范经伦蹙眉:“她以前一个人到处去,怎麽没见你操心?”
闻以宁和他对视一眼:“可能是以前没出过事?可能是我上年纪了?”
“二十出头就上年纪?”范经伦都懒得说他,这叫上年纪,他不是马上要成他祖宗了?
闻以宁颓然笑了下:“嗯,我接受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范经伦秒懂他的意思,平时不可一世的人,想听这话绝不可能,能从他嘴里遛出来,真焦虑上了。
“啧,都说祸害遗千年呢,就允蕴那小坏蛋,怎麽也到百岁啊。”范经伦看他这样子,伸手搭到他肩:“我们也是,都好着呢,哥保准走你後头。”还不忘占他个便宜。
闻以宁闷闷的嗯了声,根本没听清他说什麽。
他没反驳?他没反驳?完了,真矫情上了。
范经伦:“我们给他发信息吧,有信号就能收到的。”
贾远在吧台边上帮时灿换药,偷瞄他一眼,还被抓到:“怎麽了?”
“你不担心吗?”贾远馀光扫见范经伦在哄闻以宁,不亚于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的惊讶程度。
时灿将右手擡起,把手机放吧台上推过去,贾远瞟到屏幕显示一串熟悉的号码,嘟嘟嘟。。。断了。
柯允蕴将手机塞回包里,趁乱绕过他们,偷偷将所有现金放进竹篮里盖着,刚出门,田老太佝偻着背提出一箱牛奶送给她。
柯允蕴展颜一笑:“谢谢阿姨,两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下次会再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