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敲门声响起,刘旸朝门边看了一眼,他长腿一收,起身先看了眼自己的伤,往门边去时,又擡手猛地扯了一把自己的衬衫,纽扣崩坏了几颗,其中一枚滚到了程思眼前。
程思现在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嘴里没停。
刘旸走到门边,擡手按下门把手,开门的瞬间,他的表情瞬时变换。
门外的人扫到他身上的血,具是一愣,随後掏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快速道:“您好,我们是街区派出所的,我姓张,他姓王,是你报的案吗?”
刘旸惊慌失措般不住点头:“是的是的,是我报的警,警官。”
两位警察在门外穿上鞋套踏进屋里,扫视了一下现场,张警官又转向刘旸:“你是当事人是吧?这是怎麽回事儿?”
“是,我是,”刘旸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是还要竭力忍耐的模样,一把抓住张警官的小臂,颤声道,“我……”
他擡手指了一下地上的程思,艰难开口:“他要……那个……我,”刘旸说得悲痛万分,又颤着手指不停点着地上躺着的刀,“他他他,我反抗,他不让反……他拿刀杀我,他要杀人啊!警官!”
一句话说得凌乱不堪,张警官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你先平复一下情绪,你的意思是,他入室猥亵你对吗?这个,”张警官指了一下他的伤口,“也是他划伤的吗?”
“不不不,不是,”刘旸瞥了一眼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夸张地皱眉哼唧一声,“他要杀我啊,他拿刀想杀我,被我躲开了,我会不会失血过多死了啊?”
李警官简单查看了一下程思的伤,在尽力保持现场的情况下,把证物装进证件袋。
简单了解情况後,两人先被送往医院处理伤口,刘旸只是皮外伤,简单处理後就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这房子现在是林知意租赁使用的,她自然也被传唤去做了笔录。
这件事顺下来,程思就是冲着林知意去的,刘旸只是在她家里暂住时阴差阳错背了锅。
既然扯到林知意身上,前面的事情必然会被重提。
时珩一个人在派出所门外来回踱步,面色凝重的他不知在想什麽。
林知意比刘旸先出来一小会儿,时珩擡手揉了两下她的发顶,轻声安抚:“没事了。”
刘旸还穿着那件红白相间的衬衫,他一出现,林知意和时珩都被震惊得没说出话来。
他一脸无所谓地走到二人面前,打了个哈欠,“饿死我了,这活儿管饭麽?”
“怎麽搞成这样?”时珩眉心微蹙。
刘旸还没和她俩同步细节,一直和警察待在一起,也没抽出功夫。
刘旸的眼神不经意在林知意身上扫了一下,沉声道:“那王八蛋带了刀。”
一股寒意密密麻麻地爬满林知意的後背,猝然袭来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怎麽也没想到,程思竟然是奔着杀她来的?
两人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了以命相博的地步了吗?
林知意快速回溯了一下二人的恩怨过往,明明程思次次都是加害者,步步退让的是自己,就算是反击,那也是被他逼到尽头的无奈之举,况且,哪一次的把柄不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呢?
林知意只觉一颗心像是被人扔进腊月的冰湖,浑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冷却,汹涌的後怕和悔意如同尖利的碎冰碴狠狠扎进心脏,尖锐痛感让她揪着裙子的手指不住发抖。
她死死盯着刘旸衬衫上的斑斑血迹,舌根发紧,若程思真的让替自己实施计划的刘旸出了什麽大事,她该如何给刘旸的家人交待,她又该如何自处?
自己自以为是布下这个计划,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自不量力的错误?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招惹程思?
可是……
可是……
可是是他先招惹自己的啊……
铺天盖地的悔意和愧疚从脚下开始向上蔓延,眼看就要将她淹没,林知意喉咙干涩,干吞一下才勉强发出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不停重复这三个字。
时珩的脸色已经黑得不敢看,听到林知意的动静,眉眼间的怒气又掺上几分心疼,他关切地看着林知意,擡手握住她的肩,迫使她的视线与自己相接。
“知意,你先冷静,听我说好不好?”时珩言语间的慌乱虽不明显,却也无法忽视。
刘旸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会把人吓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慌了神,“这,这,要不要去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