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开始唏嘘地念叨一些:“老了”“被时代抛弃”“我们何去何从”之类的话。
参商看着他那无懈可击的表演,只是露出了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不再继续游戏的话题,转而说道:“不管这游戏来源如何,它提供的信息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可靠的。哭丧白事确实已被浩然诛杀,以赊刀人的能力,想必没有什麽鬼怪能在他手里活下去。唐桐同学,你师父追踪的,恐怕是冒充的别的东西,或者……哭丧白事不只一只。”
唐桐吓了一跳:“不止一只?!那不是意味着——”
参商点了点头:“是的,说不定……这次出现了地级魍魉群。”
而能统领地级魍魉群的领袖……
只有天级鬼神。
参商又笑了:“说不定我们能见到又一重天呢。”
天级鬼神,青天白日之怒,如果这是真的,那麽——山海关危险了。
北邙被参商那笑容搞得一阵恶寒,仿佛有冰冷的蛇爬过脊背。他连忙摆了摆手,看向被吓的说不话来的唐桐:
“好了好了,别吓着人家,小唐,现在什麽都没确定,你也别害怕。这地方不安全,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鬼东西溜达过来。快告诉我你们唐门在山海关的驻地在哪边?叔叔我……呃,哥哥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北邙差点把辈分说漏嘴,连忙改口,心中暗骂自己这扮演还是不够纯熟。
唐桐闻言,如蒙大赦,连忙指着一条相对宽敞丶有灯火和人影走动的街道方向:“在丶在那边!靠近墨家重工的区域,谢谢恩人!谢谢锦衣大人!”
参商:……我说我要去了吗?
但是唐桐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只能皱了皱眉,勉强维持着笑容:“不用谢,朝会的分内之事罢了。”
于是,一行三人,心思各异地朝着唐门驻地走去。北邙依旧揽着唐桐的肩膀,参商则不紧不慢地跟在稍後一点的位置,他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什麽,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北邙和唐桐的背影。
穿过几条依旧能听到零星战斗声响的街道,越靠近墨家重工,秩序似乎恢复得越好,第一波鬼潮好像已经过去了,他们能看到不少墨家弟子和金蝉寺武僧在巡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片相对整齐的石砌建筑群前。
唐桐指着其中一栋门口悬挂着一只巨大蜘蛛的二层小楼,高兴地说:“到了!就是这里!”
北邙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只正在吐丝的活蜘蛛:“呃……你们唐门还真是……”
他吐槽的话还没说完,当三人的目光落在那栋建筑门口时,所有人脚步不由得顿住,脸上的表情也很快凝固。
只见唐门驻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空空荡荡,并无弟子守卫。这本身在战时虽不寻常,但尚可理解。
真正让人感到头皮发麻丶脊背发凉的是——
门前的石阶上,以及门廊下的空地上,竟然洒满了密密麻麻丶如同雪花般的白色圆形纸钱。
那些纸钱崭新,仿佛刚刚制作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刺眼。
更诡异的是,门楣之上,不知被谁挂上了一副惨白色的灵幡,那灵幡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上面用浓墨写着一个“奠”字。
“小唐啊,你确定你们唐门在这里?”
北邙的嘴角又开始抽了。
这里不像是一个宗门的据点,反倒更像是一处刚刚设好的灵堂。
一百多年过去了,唐鸦那家夥到底在干什麽?怎麽玩的比他这个鬼道人还阴?
唐桐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指着那满地的纸钱和招摇的灵幡,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啊?不应该啊?!这……这是……怎麽回事?”
这时,一阵哭声从楼後的院子里传来,唐桐刚送了口气:“至少有人……”
“不对!有人还在哭,这不是真的变成葬礼了吗?!谁的葬礼?!”
唐桐一下跳了起来,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