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回到过去
心脏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李诚谅从浅睡眠中醒来。耳膜微微作痛,就连引擎的轰鸣声也变得模糊了。此刻,客机的庞大身躯正穿越云层,缓缓下降。透过玻璃舷窗俯瞰,冬日阳光照耀苍茫的北国大地,村镇和工厂星罗棋布地散落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上午十一点四十分,飞机平稳降落在龙江市白川机场。同行的刘思嘉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几分钟後,机舱内的安全带指示灯熄灭了。她打着哈欠站起身,舒展因久坐而发麻的腿脚。金大为夫妇出生于兴吉市林海县白桦镇。由于当地没有机场,两位刑警只得乘坐最早的航班飞往其临近的省城龙江市,再搭乘动车前往目的地。天公不作美,受谷里的恶劣天气影响,原定于清晨六点起飞的航班足足延误了两个小时。李诚谅打开手机,在火车订票软件上熟练地操作改签,再将车次信息发送给提前联系好的接站人。“下一趟动车将在下午一点三十分发车,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走出飞机舱门,踏上廊桥的那一刻,他感到空气中涌动的凛冽寒意。北方的严冬果真名不虚传。刘思嘉裹紧羽绒服和围巾,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可真冷呀。我还是头一次来东北呢。”她的嘴里呼出一团白气。“我也是。真是辛苦你啦,一大早就被我拉着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哪里,我感谢谅哥还来不及呢,”刘思嘉自得地笑了笑,打趣道,“出来查案可比在办公室干坐着有趣多啦!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记得再带上我啊!”走出机场,二人坐上开往市区的大巴,一个小时後抵达龙江火车站,简单吃了顿快餐,便登上开往兴吉市的动车。这趟车不属于热门时间的热门线路,车厢内只坐着不到三分之一的乘客。阳光照射进来,再加上暖气充足,令人倍感惬意。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列车飞驰于东北边陲崭新的铁路线上。刘思嘉靠在窗边,饱览北国风光,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森林丶群山和莽原,竟让她生出一种人在旅途的奇妙心绪。李诚谅微闭眼睛,试图思考案情,但无论如何难以集中精神。他感到有些疲倦。…
心脏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李诚谅从浅睡眠中醒来。耳膜微微作痛,就连引擎的轰鸣声也变得模糊了。
此刻,客机的庞大身躯正穿越云层,缓缓下降。透过玻璃舷窗俯瞰,冬日阳光照耀苍茫的北国大地,村镇和工厂星罗棋布地散落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上午十一点四十分,飞机平稳降落在龙江市白川机场。同行的刘思嘉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几分钟後,机舱内的安全带指示灯熄灭了。她打着哈欠站起身,舒展因久坐而发麻的腿脚。
金大为夫妇出生于兴吉市林海县白桦镇。由于当地没有机场,两位刑警只得乘坐最早的航班飞往其临近的省城龙江市,再搭乘动车前往目的地。天公不作美,受谷里的恶劣天气影响,原定于清晨六点起飞的航班足足延误了两个小时。
李诚谅打开手机,在火车订票软件上熟练地操作改签,再将车次信息发送给提前联系好的接站人。
“下一趟动车将在下午一点三十分发车,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走出飞机舱门,踏上廊桥的那一刻,他感到空气中涌动的凛冽寒意。北方的严冬果真名不虚传。
刘思嘉裹紧羽绒服和围巾,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可真冷呀。我还是头一次来东北呢。”她的嘴里呼出一团白气。
“我也是。真是辛苦你啦,一大早就被我拉着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
“哪里,我感谢谅哥还来不及呢,”刘思嘉自得地笑了笑,打趣道,“出来查案可比在办公室干坐着有趣多啦!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记得再带上我啊!”
走出机场,二人坐上开往市区的大巴,一个小时後抵达龙江火车站,简单吃了顿快餐,便登上开往兴吉市的动车。
这趟车不属于热门时间的热门线路,车厢内只坐着不到三分之一的乘客。阳光照射进来,再加上暖气充足,令人倍感惬意。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列车飞驰于东北边陲崭新的铁路线上。刘思嘉靠在窗边,饱览北国风光,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森林丶群山和莽原,竟让她生出一种人在旅途的奇妙心绪。
李诚谅微闭眼睛,试图思考案情,但无论如何难以集中精神。他感到有些疲倦。即使在交通发达的现代,这样的长途旅程还是不免让人劳累。难以想象将近三十年前,金大为和赵雪夫妇走出这片土地要花费多大一番功夫。
到达目的地时刚过下午四点,正值日落时分。
前来接站的是林海县公安局刑警杨立新,大约四十岁的年纪,宽脸,高鼻梁,典型的北方人相貌。他头戴一顶羊绒帽,穿着略显过时的毛皮大衣。
杨立新观察着稀稀拉拉的出站旅客,略带犹疑地走向同行的李诚谅和刘思嘉。
“二位是从谷里来的吧?”
“是啊。您是杨警官吧?辛苦您了,特地来接我们。”
“可别客气啊,二位远道而来,我们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嘛。”
简单寒暄几句,双方相互出示证件确认身份,李诚谅和刘思嘉便跟着杨立新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从市区到白桦镇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夜幕降临,汽车行驶在空旷的城市道路上。路旁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少数商店还亮着灯,街道两侧黑漆漆丶空荡荡的。
“二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杨立新开口道。
“是啊。”李诚谅说。
“你们可真年轻呐,刚才在火车站我一度还以为认错了人呢。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小孩们都去大城市上学或者打工啦。”
“以前这儿应该挺热闹吧?出发前我还做了功课,八十年代兴吉市的工业发展可是相当兴盛。”
“唉,都是三十年多前的老黄历啦。虽然比不上省城,那时候我们这里遍地都是国营工厂,什麽木材厂丶炼钢厂丶化工厂啦,一应俱全。可惜到了九十年代就开始走下坡路,所谓的‘经济转型失败’,那些个在政府里当差的天天把这几个字挂在嘴边。”
简单交流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三人逐渐切入正题。
“对了,你们交代做的事,我们费了些功夫,总算从户籍科那里找到了。”杨立新单手指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说。
李诚谅打开储物箱,里面是一只黄色牛皮纸档案袋。
“金大为和赵雪的户籍资料都在这里头了。根据我们调查,他们在1989年就离开了林海县,但户口直到1996年才正式迁出。那时候的材料都还是手写的,但手续是齐全的。过去这麽久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们的案子有帮助。”
“非常感谢。”
杨立新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烟,从後视镜看到刘思嘉,又将它塞了回去。
“真没想到啊,”他感叹道,“从这小地方走出去的大富豪竟然被杀了。谋杀这种大案子,我们县里三五年都遇不到一次呐。”
“的确非常令人意外。”李诚谅接过话茬,但没有过多展开。
“二位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还不好说,要看能不能查出什麽线索。”
“那准备从什麽地方查起?”
“我想着可以从当年和死者熟悉的人开始着手。不过,时隔多年,要找到这样的人恐怕不容易。”
“哎呀,我倒是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其实就是我二叔。三十多年前,金大为的父亲是白桦镇镇长,我二叔他正好在镇政府上班。看到金大为身亡的新闻,他还对我提过这件事呢。”
“太好了,能不能带我们见见他老人家?”李诚谅急切地问。
“当然可以。快到饭点了,要不干脆我把二叔叫出来,一会儿咱们简单吃点东西?”
“这样再好不过了。”
等红灯的间隙,杨立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