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毕然走进了一家小馆子,而她落到了地上。
无人洒扫,她得以停留。
许久後,急匆匆的脚步,从小馆子里奔了出来。
毕然激动地冲出来,手中还拿着手机。
“感谢您给我的机会!”
她跟随着毕然,回到行李旁。
毕然将她重新拾起,再度夹进了书中。
他们一路住进了万年公寓。
她看见毕然收拾着丶整理着公寓中的一切——
那缸鱼,那些书……
还有,那盆花。
那一回,她和毕然在门外,毕然说起旧事,凶手在门内被刺激,提前动手丶引爆煤气。
毕然说了什麽?
他说了强哥的女儿,说了小师妹送的礼物,说起了自己的婉拒……以至于他们一直把方向往婉拒和李利去想。
可是在那之前,毕然还说过什麽?
他说那些花朵曾经在这世上存在过,那些香气曾影响过我们,终究也不会归于虚无……
可原来重点,不在这一句,而是前面那句。
他说的是——
“就像我养的那盆花,即便花盆碎了,里头的东西全毁了又如何呢?”
而她,轻轻落入了那花盆之中。
梧桐树下的大姐的面目,渐渐清晰。
而她,轻轻落入了那花盆之中。
梧桐树下的大姐的面目,渐渐清晰。
她那时问:大姐,您叫什麽?这是我的电话,以後让我好好报答您……
那花盆的轮廓,映在万年公寓的光里。
第一次循环时,第一个抵达案发现场的人。
最後那次循环,从现场莫名奇怪消失的花盆。
而警官们说,市局丶分局,从没有一个叫耿文的警察。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有没有这样一种假设——
叫耿文的那个人,从头到尾,根本不是警察。
步话机播放的,可以是录音。
制服,可以是僞造。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走进605时,打消一切的抵抗与怀疑。
毕然在7号那天,曾经放过录播。
在那录像中,他对着那盆香堇菜说——
“这盆里不管从前种过什麽,只要还是这个土壤,就总会有过往的痕迹,除非像我这样,把里头的东西通通丢弃,换上新土,我们才有可能获得新生……”
也就是那晚开始,循环发生了。
最後一朵蓝紫色的花,终于在即将消亡之际,用尽力量,绽放生发。
那一年的梧桐树下,大姐说:我姓耿。
送往605的小票上,前住户的名字只有一个G。
“也不用什麽报答……我儿子跟你一般大。就当替他积福报了……”
强哥说过什麽?——可别老魂不守舍的,以前有个大姐,也是夜班送外卖,就是太累了。结果路上犯了病,出车祸,人没了……
万年公寓。
是那些买不起墓地的人们,用来供奉逝者的楼。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缘起。
*
“醒醒……醒醒……”
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在耳边。
她再睁眼时,轻盈的身体,又化回了沉重的肉身。
毕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