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啊啊啊啊!!血鬼术——织命网!!”
一道坚硬如铁的发网骤然结成,带着厉风和逼人的威势向他压来。少年在空中调转身形,在炼狱的刃光照亮房间时,瞥见房间的角落丶墙壁都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头发来。
“岚之呼吸,七之型,回旋刃。”
室内刀光乍起,四周的墙壁响起被斩击的破裂之声,馀焰之下可见生出的毛发被他的招式暂且逼退,式清江落地後退几步,後背抵上炼狱的,问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东西的脑袋,怎麽砍?”
这是他在半空中才想到的。这家夥的头发弱得一划就断,但密密麻麻的实在麻烦;若要说起速战速决,对面的鬼怎麽看都只剩一颗头了——起码砍了半年的鬼,他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背後炼狱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他在挥刀的间隙大声回答道:“先把它的头从天花板上取下来!”
有了目标,式清江举起刀刃,横刀在前。
攻击以他为主,以炼狱为辅,炼狱替他阻拦这些恶心的头发,虽能占上风,但长久应付必然会受伤。
要速战速决。
把它的头从天花板上割下来,砍不掉就用日轮刀剁到无法再生为止——
他们进来的时候已是寅时过,距离天亮不远。但其实远不远都没关系,实在不行就把它钉在院子里,左不过守一晚上的事。
黑暗之中,少年刃上薄而利的雾旋开始凝聚。
“炼狱,退後。”
炼狱闻言迅速退後,在式清江脚上凝力时再次挥出一刀,明亮的焰光照亮室内,以一瞬的光亮帮助同伴定位那颗头的位置。
在和室内显得有些迷蒙的白影箭一般跃上空中,残影直逼那颗头而去。炼狱耳中传来鬼的尖啸与刀锋入体的闷声,与此同时绞缠住自己日轮刀的力气突然一松,绵延不绝的尖叫声中响起式清江异常冷静的声音:“炼狱,上去!”
“唔呣!”炼狱豪气十足地应答,横刀一扫,隔断试图重新围上来的头发,动作利索地跃出房间。
下来的时候他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对这里的构造差不多已经熟悉,因此没过多久便找到出口;一路上少年的刀光亮如白昼,式清江提着鬼头紧跟其後,冷玉一般的眼瞳中倒映着漂亮的焰火。
爬上梯子,从活板门爬上来那一刻,无论是式清江还是炼狱,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底下太臭了。
血腥味丶腐烂半腐烂的尸臭味,在这两种味道的冲击下,常年潮湿阴冷的霉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式清江上了地面,立刻将鬼头拎进院子里,用日轮刀牢牢钉在地面。名为双叶的鬼自从离开地下便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如果它是人类,处于这种程度的恐惧中很可能已经横死。
谁也不知道它在怕什麽。它四条软趴趴的肢体搭在脑袋四周,一点也动弹不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口中念念有词。
式清江凑近去听,听清几个零散的词语:泥藏丶我想回去丶不可能。听到後面时,它突然开始以可怕的音量哭叫起来:“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会有这种程度的猎鬼人来!!!明明我以前都处理得很好——”
随後便又呜呜大哭,口中念叨着那个“泥藏大人”。
这时候战斗才真正算得上是结束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鬼头旁盘腿坐下,开始按照以往习惯思索这场战斗中自己没做好的地方。
这是他经常做的事,呼吸法纵使掌握的快,细微之处仍然需要打磨。
炼狱也上来了,将日轮刀一放,有样学样地在他旁边坐好。
“果然变得很强了啊!式!”他笑道。
式清江偏头,视线在炼狱左臂上的血痕上一顿。
第一条,让炼狱受伤了。
自己很少受伤,所以没有随身携带伤药与绷带的习惯;他的视线在炼狱手臂上停留得太久,少年顺着一看,白色的羽织与底下的队服被划开一道口子,周围染上鲜红的血痕。
他身边有带伤药,因此很快便翻出来开始处理伤口。式清江挪了挪位置,将身体改成面朝他,伸手帮他卷起队服的袖子。
伤口不深,是黑暗中没有注意到被头发擦出来的伤口。
“多谢!”炼狱真诚的道谢,低头开始解绷带。
但他单手实在不方便,与绷带圈斗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结果。式清江示意他将袖子挽好,接过摆在地面上的伤药与绷带。
当然,这一切的背景音是双叶的鬼哭狼嚎。
式清江不常受伤,和他搭档过的鬼杀队队员也不常受伤,就算受伤也有隐来帮忙处理,因此上药打绷带这事他做得无比手生。
顾虑着控制不住力气会把炼狱的伤口弄裂,因此小心翼翼,同时还要忍受双叶的声音,少年心中生出一丝恼火,难得转头喝止道:“闭嘴,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