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着便品评起来。
&esp;&esp;他并不十分通文墨,自是搜肠刮肚、不吝辞藻的夸赞,逗的怀中孩童咯咯直笑,笑音漫入夜空,化成了一层坚冰,阻隔了方才那一片漠然的风沙。
&esp;&esp;行至慕什苑门口。
&esp;&esp;正逢方才去书房通秉的丫鬟捂着脸,梨花带雨的跑出来,那模样显是又挨巴掌了。
&esp;&esp;曲浅之抱着曲水临,往廊外站远了,没进去。
&esp;&esp;房内。
&esp;&esp;“小姐,家主当年把你托付给曲煜堂,不是为了让你独守空闺,顾影自怜。”一男人道。
&esp;&esp;曲浅之知道他是祖父家最忠心的暗影。祖父去世后,他千里迢迢来到永安城伴在娘亲身边,是他们母子最信任的人。
&esp;&esp;屋内。郑珠红并不做声。
&esp;&esp;妆台铜镜擦得铮亮,照的人纤毫毕现。镜旁的龛盒是开着的,上面摆满了钗环,其中最为夺目的便是一支攒着奇异娟花的镶玉钗,烛光下红的诡谲艳丽。
&esp;&esp;似乎永不会凋零一般。
&esp;&esp;“珠红——”
&esp;&esp;“行了,别这样喊我。”
&esp;&esp;郑珠红柳眉蹙起,从镜中看到男人鼻下人中处的黑痦,转而声色冷下来。
&esp;&esp;“我自然知道。”她道,“自那件事之后,煜堂便放任你进出我房间,连府中下人的指指点点都不置一词了。我想,他必然恨极了我厌极了我。”
&esp;&esp;“他有多厌我,就有多恨自己,也便多爱徐仙芝。爱到了极致,便是不择手段吧?”说到这里,郑珠红冷笑一声,继续道:“若不是忌惮你的存在,我想,我一早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esp;&esp;“那你还——”
&esp;&esp;“可塔,”郑珠红忽然转过头,灯光暗影下,那依然齐整华丽的鬓边竟然带了白发,像极了慕士塔格峰峰顶的雪花,她目光定定,问:“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esp;&esp;可塔深深注视她。
&esp;&esp;他当然知道。
&esp;&esp;于郑珠红来说,爱一个人,是疯,是魔,是痴缠一世、不死不休。对暗影可塔来说,是幼年昆仑山北的慕士塔格峰;是峰上如满头白发的皑皑白雪;是峰前悠然寂静的高原平湖,湖边有红衣烈焰、乌发翻飞,在水洗碧空里跃马扬鞭的南疆少女。
&esp;&esp;峰下同淋雪,早已共白头。所以,此生复何求?
&esp;&esp;守着她便已知足。
&esp;&esp;良久。
&esp;&esp;可塔恭敬的低下头,涩声回:“是,小姐。”
&esp;&esp;然后抄起桌上以银线纹奇异绢花的药箱,身形翻飞,轻如燕的跃入房梁上黑暗处,气息微秉,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esp;&esp;玉兰馨香暗起,夜梦飘飘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