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怪他,是她没来得及教他。
对于阿泠来说,他认为的喜欢和爱是极端病态的占有欲,是不折手段僞装才能得到的短暂的欢愉,所以他才会一直认为如果他不乖不听话,她就会不要他,所以他才会喜欢这样一遍遍试探。
为了得到他自己想要的,故意伤害自己,让自己受伤这些事她毫不怀疑他是做得出来的。
“闹够了,就回家吧。”
谢鸢伸手将他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捡来的剑丢下,牵过他的手一起跨出了千府。
“师父不怪我吗?”
少年的嗓音里少见的出现了些许迟疑,被风吹的有点飘忽。
二人背影渐行渐远。
“怪你什麽,怪你不听我话,不乖吗。”
是温柔无奈的语气,果然还是不能由着他胡来,阿泠只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还是得管着。
“罢了,我会慢慢教你,不着急。”
“好。”
少年用力的回握住了她牵着他的手,总感觉不切实际。
师父,与你重逢,我真的等了好多年。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
隔日,景州满城风雨。
景州第一大族千家一夜之间满门被灭的悄无声息,却无一人察觉,还是每日按时来挑粪的粪夫发现不对劲才去报的官府衙门。
现在外面长街议论纷纷,因为据说灭门千家的人好像是他们自家的人,官府进去彻查竟然在其中一座宅邸里发现了囚禁的痕迹,也发现了龙凤胎兄妹俩满墙字字泣血的血书。。。。。。。。
客栈内,四人围坐一桌。
谢鸢轻轻抿了口热茶,除了小桃酥不亦乐乎的啃着苍月一大早买来的大肉包子,其馀二人都正襟危坐。
宋泠昨日还灭了人家满门,今日却显得格外乖巧良善,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盯着谢鸢,看她茶喝没了,非常勤快的立马续上。
苍月对这一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特别是昨天彻底确认这人就是老大寻了多年的师父,他接受能力更加上升了一整个跨度。
现在论辈分来看,他不应该在这里坐着,应该在桌底。
以前不知道还可以不当回事,但现在他知道了,小姐是老大的师父,以後岂不是见到得行个大礼才行,跪着走也是应该的,毕竟老大在师父面前被调的和狗似的,他必然是狗都不如了。
苍月不禁感慨,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曾经他以为这世上没有谁能让老大这样的人低声下气,老大就是修为巅峰第一人,毕竟他的实力至今无人能窥见全貌,他从未见他因为任务受伤过。
这麽回想起来,小姐不愧是身为师父,能屈能伸,以前老大怼起小姐来那是个嘴下不留情啊。
自从小姐恢复师父身份之後,虽然老大看起来依旧时不时叛逆,但在他看来,占据上位的确实还是小姐无疑。
依他看来,小姐没了老大可以,但老大没了小姐怕是又要恢复以前那个样子。
“现在呢,你在景州的事办的怎麽样了。”
谢鸢淡声开口,看向了又要倒茶的宋泠,他手下的动作轻微顿了一下,然後向她温和笑了笑。
“师父希望我办完了吗?”
苍月又开始坐立难安了,如今他估计是不知春第一个知道老大和小姐是何关系的人,知道那麽多老大和小姐的隐秘之事可不是啥好事,俗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是真理。
且对于老大真正的计划和目的,他确实是不知道的想,也不想知道。
他是见过老大行事风格的,况且老大对他挺仁慈的了,说给别人听或许都不会有人相信,作为一个杀手,他执行那种见血的暗杀任务屈指可数,主要是负责情报收集,不是不能杀,而是他有很严重的晕血症,就算是杀人也绝对不能是那种喷血的。
昨日他甚至都不敢踏进千家大门,其中的一个原因也和这个有关。
老大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喜欢剑刺破血肉的畅快感。
“我说希望的话你就会办完吗?”谢鸢睨了他一眼。
“不会,但可以让别人去做。”
“你还真是个逻辑鬼才。”谢鸢对此话早有预料,倒也不觉得惊讶。
昨日在去找宋泠之前,她在这个假千府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就是所谓并蒂莲的真相。
这里其实是一处荒废的宅邸,但却能通过擅长奇门遁甲的玄真派里的一样法宝,阴阳鱼,一比一还原复制任何东西,包括人。
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不仅是因为布阵之人实力远在如今的她之上,而且身在阵法中人潜意识会自动默认那个场景发生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若不是因为那轮月亮她还看不出什麽问题不对。
昨晚她出门之前明明看的是弯月,但在千府所看的那月亮分明很圆,虽然仅仅有一瞬间的怀疑,但她很快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起疑。
直接翻身进入了千府,果不其然这里的所有“活人”都和看不见她一般。
在这里,她还发现了“两个人”。
不,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是两个极其完美的“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