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休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感给闹醒的。
他一觉醒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院子里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往日那种能渗进骨子里的暖意,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毛玻璃。
他让石敢当泡了壶苏清蝉送的上品云雾茶,可捧在手里,闻到的茶香都仿佛淡了几分,喝到嘴里更是寡淡如水。
那股若有若无的不适感,如同一个粘人的鬼魂,萦绕不散,让他连打个哈欠都觉得不舒畅,气刚提到一半就泄了,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师父,您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石敢当看着师父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睡得不好。”
顾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整个安乐镇,睡得不好的人不止他一个。
街道上,行人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许多店铺都比往常开晚了半个时辰。
王大锤的铁匠铺里,叮当声稀稀拉拉,他擦着虚汗抱怨今天挥锤总使不上劲。
隔壁卖豆腐的李大妈也纳闷,说今天的豆腐怎么磨都觉得“不精神”,软趴趴的。
一股无形的萎靡,如同春日里的浓雾,笼罩了整个小镇。
醉风楼的雅间内,苏清蝉和闻人隽正对着一份情报皱眉。
“大掌柜,楼主。”
一名鸦巢的探子低声汇报。
“根据‘坤舆阵’和‘听水小筑’昨夜的数据,整个安乐镇的‘元气活跃度’比前一日平白无故下降了约半成。
这……绝非自然现象。”
“半成?”
苏清蝉的指尖在元玉算盘上停住,眼神变得锐利。
“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闻人隽补充道,她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也凝重了起来。
隔壁街的胭脂铺里,盘膝打坐的燕白露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对生命力的流逝感觉最为明显。
最初,她以为是自己强催牵星盘留下的后遗症,但现在她无比确定,有什么东西正在像一只巨大的水蛭,贪婪地吸食着整个镇子的生命力。
这股气息,她熟悉而厌恶。
相比之下,懒人武馆对街的空地上,气氛则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蔺惊弦依旧在地上画着棋盘,一遍遍地复盘着那场噩梦般的对局。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师弟陆清风已经不忍直视,正蹲在一旁唉声叹气。
这时,唐不甩带着他那群新收的信徒,又来“朝圣”了。
当看到蔺惊弦的状态时,唐神医的圆片墨晶眼镜猛地一亮。
“哎呀!
这位道友,我看你印堂黑,目光涣散,此乃典型的‘棋疗’后遗症啊!
是心神沉浸于棋盘的经纬时空,被其中的因果乱流所伤!”
唐不甩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给蔺惊弦“问诊”。
蔺惊弦本不想理会这个江湖骗子,正要挥袖将其赶走,却听到唐不甩一脸严肃地压低声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