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兰小心翼翼地扶起胡善祥,将温水喂到她唇边。
如意看着这凄清景象,忍不住红了眼眶,抱怨道:
“宫里明明说咱们是来为太皇太后祈福的,怎么这道观里的人如此怠慢?连个炭火都没有,煎药的炉子也是破的!我去找她们理论!”
不一会儿,如意气冲冲地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吊梢眼、薄嘴唇的中年道姑,姓王,是这处偏殿的管事。
王道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呀,这位姑娘,火气别那么大嘛。咱们白云观清修之地,本就清苦,一应用度都有定例。胡仙师虽是宫里来的,但既然来了,就得守咱们观里的规矩。如今观中香火不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炭火和好炉子给你们用了。要不……你们自己想想办法?”
如意气得浑身抖:“你!你们这是拜高踩低!我们娘娘好歹是……”
“如意!”周景兰出声制止了她。她将胡善祥安顿好,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道姑面前。
她身量比那道姑高些,虽然穿着布衣,但此刻沉静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王师父,”
周景兰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们奉旨前来为太皇太后祈福,太皇太后凤体安康,乃天下人之愿,亦是尔等出家之人积累功德之本分。胡仙师凤体违和,若因尔等怠慢,缺医少药,以致病情加重,甚至……你一个小小的道观,担待得起吗?”
王道姑被她的气势慑了一下,但旋即撇嘴道:
“你少拿大帽子压我!宫里若真重视,怎会……”
她话未说完,周景兰猛地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她:
“宫里如何,不是你我可以妄加揣测的!我只问你,炭火、药品、干净的饮食,你给,还是不给?”
“没有就是没有!你能怎样?”
王道姑被她看得心里毛,嘴上却依旧强硬,甚至伸手想推开周景兰。
周景兰眼神一寒,在宫中历练出的敏捷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侧身避开王道姑的手,同时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力道不小:
“不能怎样!但今日若拿不到该有的东西,我便拉着你去见观主,再去顺天府衙门口敲登闻鼓!我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有没有人说理!看看是你们道观的脸面重要,还是太皇太后的安康重要!”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手上的力道也让那王道姑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放手!反了你了!”
王道姑又惊又怒,想挣脱却挣不开。旁边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小道姑见周景兰如此强硬,也吓得不敢上前。
周景兰死死扣着她,目光扫过那几个小道姑,冷喝道:
“还不去取炭火和药材来!难道真要闹到不可开交吗?!”
小道姑们被她一喝,面面相觑,最终有两个胆小的,喏喏地应了声,转身跑开了。
周景兰这才松开手,那王道揉着红的手腕,恨恨地瞪着周景兰,色厉内荏地道:
“好!好你个刁奴!你给我等着!”
说罢,灰溜溜地走了。
如意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涌上一股钦佩:“景兰妹妹,你好厉害!”
周景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微微颤,刚才那一番对峙,也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走回床边,看着虚弱不堪的胡善祥,轻声道:“娘娘,没事了。以后……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