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的寿宴直闹到深夜方散。
谢希大、应伯爵等一干酒肉朋友,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
那价值不菲的奶油蛋糕被他们分食殆尽,连食盒边缘的奶油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临走了,还不忘顺手牵羊。
谢希大摸走了桌上一把银壶。
白赉光藏了两只细瓷酒杯。
孙天化嘴里嘟囔着“花二哥富贵,不差这些”
却是赶紧把主位上的一双银躇别在腰里。
这些行为引得花家下人侧目,却也不敢阻拦。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群瘟神,花府方才安静下来。
厅堂内一片狼藉,残羹冷炙,杯盘狼藉,空气中混合着酒气、菜味和未散尽的蛋糕味儿。
说是李瓶儿过生辰,五十两的蛋糕她愣是没尝到一口。
李瓶儿看着这混乱场面,累得几乎虚脱,但更让她心寒的是花子虚。
此刻的花子虚瘫坐在椅子上,满面油光,醉眼惺忪,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对眼前的混乱和损失浑然不觉,甚至觉得今日宴请甚是成功,颇有面子。
李瓶儿打开这伙人送来的红封,除了西门庆的有五两银子,其余人都是一两枚铜钱,还有一个是空的。
她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和委屈终于爆了。
指着满屋狼藉,声音因愤怒无比:“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了什么样子!好端端的生辰,请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土匪一般!吃干抹净不说,还偷鸡摸狗!那蛋糕,那酒具,哪一样不是钱?你就由着他们这般糟践?”
花子虚被吼得一愣,酒醒了两分,嘟囔道:“哎呀,娘子……何必动气?兄弟们……高兴嘛……些许小事,何必计较?显得咱们小气……”
“小事?计较?”
李瓶儿气得浑身抖,白赉光顺走的两个酒器是花太监从宫里带出来的。孙天化别在腰里的银躇是自己都舍不得用的。
“你可知那一个蛋糕若拿去卖值多少银子?你可知那些杯盏是哪家窑口出的精品?你整日里只知道吃酒耍乐,呼朋引伴,可曾想过这家业是如何来的?又可曾想过日后如何维系?”
看着花子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李瓶儿心如死灰,给出最后的评价:
“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花子虚被骂得有些恼羞成怒,借着酒劲反驳道:“我……我怎不知?不就是武大郎送的吗?又不花钱!兄弟们看得起我才来……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不懂?”
李瓶儿看着他这副无可救药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凉,所有的失望和厌恶达到了顶点。
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冷冷地看了花子虚最后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