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人现今如何了……
不告而别,违背承诺,那人定然恨透了他吧……好在后来对方还是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无论如何,他是个明君,甚么纠葛情长,不过过眼云烟,朝堂社稷民生修炼,哪样不比这重要?
想必他会做好的。
真宿只寄希望于他能平安顺遂,步入正轨,寻到新的……
心里蓦然一缩,隐隐痉挛了一刹,真宿忙眨了眨眼,按下心底的不适,随手丢给恶魂半数的地晶石,以当奖励。
恶魂不由大喜,狼吞虎咽了起来。
不料煞气暴涨,黑气冲霄,真宿怕被人看见,当即把恶魂收回三尸之上。
那熏天的煞气实在恐怖,真宿感觉自己背上的四重瓣怕是又要加上一重了。好不容易回到地煞大院,真宿没跟路过的花魁们打招呼,便阖门布下禁制,在床上打坐。
随着恶魂的进食,煞气逐渐收敛,再慢慢转化为真宿“至阴体”的养分,抑制阳穴真气的反弹,致使不会丢失“至阴体”的表象。
毕竟若是恢复了他真仙体的至纯至阳,怕是整个阴曹的鬼怪阴魂都会冲进来把他吃了。
梳理真气是个琐碎细致的活计,真宿最是厌烦这种细致活儿,弄着弄着就几乎要睡过去。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水滴腰牌亮了。
“这次什么任务?”真宿替换上了红黑打服,一面整理束袖,一面与身旁的阿桂搭话。
阿桂听到熟悉的声音,没多想,直接回道:“去荷稻村,查沂廉村的村民是不是真到那儿去了。”
说罢,阿桂瞥见了一条棕白的粗大尾巴在身侧晃荡,不由暗觉哪里不对劲,甫一抬头,便愣住了。
阿桂看着那快有三个她那么高大的男人,头顶三角耳,身后棒槌般的毛绒大尾巴,傻眼道:“你哪位……?”
真宿伸手将阿桂提溜起来,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后,阿桂不服,蓦地变成了巨大的妖兔,然后纤长的腿从厚厚的毛发里直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真宿。
真宿还未说什么,后头一众同僚不由得崩溃道:“啊啊!阿桂姐快收起您的腿,求您了,太惊悚了,鬼都要被你吓死了!!”
“你放屁!”阿桂姐追着他们蹦过去了,巨大的身子一落地,整个勾魂司的地面都在震颤。
本次的任务,据闻是不用黑白无常参与的,只是命低阶的阴兵前去打头阵调查。可不知为何,真宿发现黑白无常还是来了。
来了便来了,但那两人过于灼热的目光,扎在真宿身上,令真宿想忽视都难。
进棺木时,真宿本欲排在后头,可是黑白无常迟迟不动身,真宿只能先行。孰知刚跨入棺材,他的大尾巴被人握住了——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这章短短,见面应该要下下章之后[求求你了]
第118章阴兵柒
这么一通拽,真宿自然驻足回头,然后便看见罪魁祸首,竟是总是端着一脸严肃的黑无常。
黑无常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冒犯,连忙松开了手,低声道:“抱歉。”
白无常撩起眼皮乜了他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替真宿的大尾巴顺了顺被抓乱的毛,破天荒地没有嘲弄黑无常,只催促道:“走吧。”
真宿现下已然能平视甚至稍稍俯视他们,他点了点头,便俯身进了传送法阵。
白无常旋即跟上。
黑无常落在最后,收起讪讪的笑容,瞪着白无常那理过毛的手,又恢复了肃冷的神色,紧随其后。
阳间,修仙界,?洲?府荷稻村。
村里四处都可见挂着彩布幡旗,不少村民攀在木架子上,拆下一根根木头,用裹布往下运。
不过由于入夜了,除了这些人,路上仍是逐渐空荡。
阴阳有隔,入梦时机未到,真宿他们只能分散去听村民的茶余闲话,搜罗有关这品酒宴的线索。
“这办席可真累人,邻村给的钱倒是足,就是这些仙人也忒难服侍了。”
“你都道仙人了,小点声儿,他们走没走咱也不知呢!”
“邻村的倒是走得利落,往年都会留下来派点儿礼,家家户户送点烟叶茶叶的,今年啥也没落着!各个一来就端着相,只讲官话,一句亨州话都没听着!”
“对呀,听你这么一说,嘿,还真是!”
听着阴兵们总结的话语,黑白无常无需交换眼神,都心下了然。沂廉村本该来办宴席的人,似是换了一批人,换了一群不会说本地方言的外乡人。那么也意味着,失踪的百人恐怕在沂廉村就已惨遭杀手,连身带魂。
而真宿的关注点却尤为不同,他停驻在一对妯娌附近,认真倾听着。
只听她们谈论到——
“做酱的老莫家的幺女,听说啊,被洞神选中了,不日就要祭河去了。”
“……我记得那女儿不是婚嫁了么?早嫁到沂廉了。”
“被休了呀!哎呀,我只与你说,你可别告诉旁人。”妇人压低声音,“那幺妹,似乎是石女啊,嫁过去三年都没个蛋出来,不过他们那男方家里对外的说辞是,幺妹跌了腿,之后就跛了脚,日日光吃不做活,他们家供养不起,便把人休了哩!谁知道啊,那一家转头就抬了轿进门了,另娶了不知哪家的姑娘。”
“……这也太可怜。”
“别别别,可别可怜人家了,嫁与洞神可是他们老莫家修来八辈子的福呐!不见前几日除了品酒宴,村西角那边也大排筵席么,就是老莫家在办喜宴呢!与洞神结亲的家族,皆会得洞神庇护,哪个不是朱门绣户,哪个不是钟鸣鼎食之家?”
“……啧啧,也是。”
后续妇人们的话题就转了开去,但这段话,让真宿不得不与先前入梦梦见的,联系了起来。
他寻思,如若这个地方真存在洞神这种邪物,那么它必定与百魂失踪案有关,再不济也会与能造成这么大伤亡的事件的幕后黑手,有所交锋。
真宿往回走时,其余阴兵正纳闷着黑白无常为何不动身,既事已查明,那群沂廉村的失踪者根本就没有来荷稻村参加品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