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生子擡手,冲谭王氏比了一个“嘘”的姿势,随即示意谭承义前去开门。
谭承义唯命是从。
外面已近正午,暴雪未停,庭院之中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落雪。
家中出了事,未免声张,侍奉的下人已经被谭老父遣散了殆尽,此番守在外面的只剩用惯了的老仆躬身站在门外。
看见谭承义出来,他一时大喜过望,“主君!您可算醒了。”
隐在暗处的虚生子轻轻向下压了一下手指,谭承义随即开口,无波无澜地问:“父亲呢?”
老仆尚不知发生了什麽事,连忙回身将侧面厢房里的谭老父重新请了回来。
谭老父看向眼前的儿子,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只好试探着对虚生子说:“犬子此番能醒过来,多亏道长肯施以援手……”
虚生子轻轻擡手,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老爷稍安勿躁。”
“里正虽然已经醒了,但体内的妖气仍然没有清除,贫道还要带他出去,以寻除邪之法。”
谭老父眉心紧锁,显然犹豫了一下。
虚生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出言安抚道:“此事对外不可声张,只说里正是去找寻女儿即刻。”
见谭老父隐约放下心来,虚生子又沉吟一声,“还有一事,此妖怨气太重,甚至波及到了老夫人。”
“拙荆她?”
“老夫人被妖气所侵,身体需要好好调养,假以时日等一有缘人,或许可以拔出体内的妖气。”
“至于那个孩子……”虚生子顿了顿,托着手中的浮尘,“许是命中当有一劫,若是动用道法寻找,反而有殃及家人之祸。”
“不如……顺其自然。”
此言正中谭老父的下怀,他尚且以为虚生子全心全意为了他们一家人着想,连忙俯身叩谢。
没人知道虚生子要将谭承义带去哪里,但碍于对妖邪的恐惧,所有人都默许了他可以这麽做。
夜色渐深,花潭镇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半尺高的积雪延至人的小腿,屋檐下挂着一长串的冰棱,与那些陈旧的符纸遥相呼应,风一吹便飒飒作响,激得碎雪漫天。
谭承义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虚生子一路徐行,脚印又深一脚浅一脚地留在了这条巷子里。
直到尽头。
虚生子陡然停下脚步,扬着浮尘轻轻一抖,指向巷子尽头的人影。
声音穿透碎雪而来——“里正,你看。”
谭承义于是擡头。
那是一个衣衫单薄的妇人,缠乱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隐约露出那双温润的杏眸。
她口中呢喃着听不清的话,正躬身在雪地里找什麽,神情急切而後悲怆,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拂开脚下的积雪,两手早已生疮,却仍不肯停歇。
谭承义在虚生子的操控下又向前走了几步,这一次终于听清了她口中的话。
“萋萋,别怕,你在哪里?阿娘在,阿娘在呢。”
谭承义募地一震。
与此同时,虚生子的声音从他的侧後方传过来——“那是你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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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欢迎留爪爪!以後都是日更啦,固定更新时间晚八点![狗头][狗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