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没有不要你他是衡弃春养大的。
观物印散,地牢中的画面消失,那些肆意散开的魔气又被重新收回体内。
楼厌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然後垂下眼睛闭口不言。
数日之前,他以鲛鱼幼崽和毕方鸟作要挟,强迫衡弃春以“禁脔”的身份留在无相渊。
今时今日,他又想要以地牢中的“六界苍生”作赌,求他的师尊不要弃他。
高举的手臂逐渐麻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楼厌只能听见自己剧烈而又无序的心跳声。
怦怦……
怦怦……
他几乎不敢去想,如果衡弃春不肯受他威胁,或是不肯答应他所求之事,他还能怎麽办……
像上一次一样再与他同归于尽一次麽?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楼厌登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就在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擡头上看时,忽然听见上首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唉……”
是衡弃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指尖似乎摸索着什麽,发出清脆的丶与金属相撞击的声音。
楼厌闭上眼,心道完了。
衡弃春既肯来无相渊见他,必然是知道了他们是因漆园蝶造梦才活了这一世,如今蝶亡梦魄,重新回到被扭转了的前世。
知道了自己曾经犯下的所有罪业的衡弃春,真的还会要他吗?
下一瞬,他听见衡弃春淡淡地说:“这麽早让他知道做什麽。”
随之传来的是另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漆园蝶又不是全凭我控制的。”
“再说了,他已经知道你被剜了神骨,若不破梦,你要怎麽同他交代?”
楼厌满脸震惊地擡起头来,瞳孔骤然一缩。
殿中并不是只有衡弃春自己。
坐在衡弃春腿上的貔貅幼崽正满是兴奋地冲着楼厌发出“咻咻”的叫声,圆桌的另一侧坐着鹊知风,正勾着唇角垂眸看他。
那张脸上仍然阴郁至极,只是脸色惨白,浑然一副因为操控漆园蝶造梦而被耗干了灵力的样子。
楼厌已经顾不得他是不是面无人色了,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直地从丹田涌了上来。
他居然当着鹊知风和貔貅的面儿给衡弃春下跪!
还……还捆了自己,求衡弃春要了自己!!!
耻意後知後觉地顺着後脊攀爬上来,楼厌满脸潮红,挣扎着就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手腕上的红绳脱落一寸,膝盖勉强离开地面。
“铮”的一下。
衡弃春单指拽住了那条红绳的另一端。
皮肉将要被割伤的痛意传来,楼厌“嘶”了一声,被迫在这样的姿势下擡高手臂,同时揣着满脸疑惑擡头看去。
视线将将触上衡弃春的目光就感到一阵寒意,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生出,顺势取代了先前的耻意。
他这下顾不上的是羞耻。
因为衡弃春已经擡起腿,用足尖踩上楼厌的大腿,将他擡起两寸的膝盖重新碾回到地面上。
“跪着。”衡弃春说。
楼厌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慌忙收回了视线,耳边一阵杂音,听不清是貔貅幼崽在乱叫还是鹊知风在说什麽。
他只是一味乖觉地跪在地上,恋恋不舍地看着衡弃春的脚从他的大腿上挪开。
没办法,他是衡弃春养大的,天生就怕衡弃春。
他控制不了。
楼厌垂眸跪在地上,指尖小心翼翼地勾上那条绳子,试图在衡弃春看不见的角落将它解开一点儿。
绑得太紧了,手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