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一会儿交给我助理,离职的事你抽工作日来找人事。”
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办,没空像方川一样想这些杂七杂八。
在返程路上,他就已经通知上层人员要开会,这会儿一下车就直奔会议室。他从容而稳健地大步离开,把车,和车里的人一同抛在後面,没一丝留念。
会议室内,黄孚达隐去方川的事,把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
气氛凝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
一位年纪稍大的打破寂静,很是担忧地说:“系统里没有,以前的合同还丢了,要是现在被那些人举报,怕是麻烦了……”
“老刘还在医院里没醒吗?”黄孚达问。
林夕亭对他摇了摇头:“但上次摄像头的事有结果了,查出来是盛享搞的鬼,警方那边也发了通告,却只说是有外人安装,没提盛享。”
黄孚达闭目沉思片刻,语气平和:“没事,和云岛撇清关系就行。”
盛享虽然在仙叶目前只开了3家酒店,但它是国内大企,捏死云岛像捏死只蚂蚁,他得罪不起。
而且盛享明显在仙叶上面有人,那人还能压杨局一头,明确这一点後,黄孚达不由得就想起云格上次在厨房和他说的话。
现在冒头的还只有盛享,其他几家大企尚未有大动作。老刘的事也不知道出自哪家之手。
黄孚达有点动摇了,跟着云格明显会更安全一点。但还是决定再等等。
结束後,林夕亭单独到办公室找他。
“黄总,上次找你说的事,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她考虑了,最初黄孚达是她最好的选择,他也确实待自己不错,不仅亲自带着她熟悉各种事务,还出钱让她读mba。
可这些年她看透了,黄孚达在某些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但他离不开背後的云家,离不开仙叶,不敢往外走。
如果早年就慢慢向外发展的话,现在也不至于被几家围逼成这样。
今天这事则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跟云岛耗不起。
在读mba期间,她认识了不一样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人,不管是从个人眼界还是背後实力看,都比黄孚达强。
赏识她的人,也不再只有黄孚达,有人向她递橄榄枝,她不去,都对不起自己。
她已经在云岛干6年了,恩情自认是还完了,不可能陪着一个行将就木的公司一条路走到黑。
“我还是想走,”她把一份文件放到黄孚达桌上,“你签个字,等老刘的事结束,我就准备手续离开。”
“6年了,夕亭。”
林夕亭以为黄孚达还要劝她,刚要张口制止,却没想到不是。
“云岛发展到现在你是有功劳的,我不能让你什麽都没有就空手走,”他把合同放到一边,“回头找律师来,我把南区那家从云岛拆出来送给你。”
他总是这样,对自己下狠手,却总容易对别人心软。
林夕亭眼眶发红,却没再像以前一样淌下泪来。
她想起初识黄孚达那会儿,一个青涩懵懂的年轻人,说自己家人病了,需要大笔医药费,求他给份工作,那会儿的她也是这麽红着眼。
只不过人总要为自己而活,恩情重要,她自己更重要。没了她林夕亭,黄孚达身边也有别人。
“谢谢黄总,以後如果有什麽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全力。”她朝办公桌後的黄孚达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被关上,屋里重回寂静。
黄孚达走向窗前,从高楼俯视这座城市,他在这里度过了15年,看着那些老旧的砖瓦平房变成小楼,又看着小楼拆了变成零星的高楼,现在眼看着又要再变,他却总有种等不到了的感觉。
办公楼对面这家云岛是他建的第一家,他注视着云岛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皆是过客。
此时方川也在楼下,正靠着电线杆子,擡头看黄孚达的办公室窗户。但除了天空的倒影,什麽都看不到。
现在是正午,太阳毒辣,那青年站了一会儿後动了动腿,似乎是站累了,就又蹲了下来,也不知道反复这两个动作多久。
从自己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他就一直在楼下等着?
黄孚达蹙眉,有些心烦意乱,他点了根烟,长呼一口气。
抽完这根烟就坐回去处理工作。
他这麽告诉自己。
就在一根烟快要抽空时,他见下面那青年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点不耐烦,方川擡起头,与他隔窗相望,片刻後,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黄孚达目送他离开,把最後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然後再叹出,该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