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国强火急火燎地赶到公社,径直走向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此时,陈家旺正眯着眼,右手跟着节奏轻轻打拍,嘴里悠然自得地哼着《红灯记》的唱段:“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
“谁啊?”
“三叔,是我。”
“哦,国强啊,进来。”
陈国强轻轻推开里间的门——陈家旺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间是能容纳七八个人开会的小会议室,里间才是他日常办公的地方,也是他平时打野行龌龊之事的场所。屋里放着一张长条木沙,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旁边的木椅上还搭着一床厚被子,供他中午休息用。
陈家旺指了指沙,对陈国强说:“国强,坐。”
“好嘞。”陈国强也不客气,径直在沙上坐了下来。
陈家旺对这个侄儿,虽在外人面前严厉,实则打心底里关心——毕竟他的命是国强父亲用命换来的。
当年解放杨集的战斗中,身为突击队队长的国强父亲,见民团团丁举枪朝陈家旺射击,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自己却中弹牺牲了。
这份救命之恩让陈家旺始终心怀愧疚,不仅对国强母亲十分敬重,对这个亲侄儿也格外关照,甚至正盘算着在食品站给国强谋份差事。
见国强坐下,陈家旺当即笑着开口:“国强,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在食品站给你谋了份差事,过两天就能去报到。你想想到了食品站,天就能吃到一次肉,想着就美,这份工作多少人盯着呢!”
“哦,那谢谢三叔。”
“谢啥,都是自家人!”陈家旺摆了摆手,“你找我,还有别的事?”
“三叔,我也有个喜事要告诉你!”
“啥喜事啊?”
“我决定娶张大妮!”
“啥?你娶谁?”陈家旺的笑容瞬间僵住。
“张大妮。”
“就是那个在杨集街名声臭不可闻、主动勾引我的那个张大妮吗?”陈家旺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娶这个破鞋干嘛?等你去了食品站,杨集公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别娶她!我手下那么多女革命小将,你想要啥条件——丰满的、苗条的,高的、矮的我都能帮你找,就这个破鞋你绝对不能娶!”
“我为啥不能娶?”陈国强寸步不让。
“你娶她,就是败坏我们陈家的名声!你去杨集街上问问,谁不知道她那点烂事?”
“三叔,那些名声是怎么来的,你清楚,我也清楚。”
“我清楚什么?不就是她勾引我,被人瞧见后给传出去的吗?”
“勾不勾引,你我心里都有数。”陈国强直视着他,“不瞒你说,那天晚上你想强暴张大妮,我全都看见了。”
“啥?我啥时候要强暴她了?你胡说!”
“那晚我就在会议室的窗户外,里面的事我都看见了!还有,那把火是我放的。”
“啥?火是你放的?”陈家旺气得浑身抖,见陈国强已知事情原委,便不再伪装,他指着陈国强怒骂道:“小兔崽子,你反天了?!竟敢坏我的好事!”
“不放火她能逃掉?三叔,张大妮的父亲曾是你的领导,你俩还是同学,她就像你女儿一样,怎么能生出这种龌龊心思?她要真被你强暴了,你将来会后悔的!”
陈国强的声音里满是失望,“还有,张大妮一家现在已经够难了,你就别再逼她了!”
“她有啥难的?都是她自找的!只要她从了我,今后在杨集街就能像陈青那样横着走!她爹娘的麻烦、她弟弟的事,还有她自己身上这些烂摊子,我都能帮她彻底摆平。可她偏要犟着来,她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是她自找的吗!”
陈家旺满脸不屑,一听到侄儿竟帮着不相干的人求情,他更是火冒三丈:“国强,你听我的,杨集街随便哪个姑娘你都能娶,就她不行!我明着告诉你,张大妮我迟早要弄到手!”
他顿了顿,又假惺惺地说:“你要是喜欢像她这样有文化的城里姑娘,我可以把陈青让给你。”
“啥?”陈国强猛地站起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陈青和你狼狈为奸,一起陷害张大妮,现在你把陈青玩腻了就像扔拖鞋一样扔给我?我看着她都恶心!三叔,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哎,我就是打个比方!”陈家旺见他动了真怒,连忙改口,“陈青那小妮子机灵,会来事,我可稀罕得很,哪里舍得让给你啊!”
“你稀罕,那你自己享用吧。”陈国强沉声道,“但我要娶张大妮的心意绝不会改,也请三叔你断了糟蹋她的念头!”说完,他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陈家旺的办公室。
“你他妈的臭小子!竟敢坏我的好事!”陈家旺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狠狠咒骂。
离开陈家旺的办公室,陈国强脚步飞快地往张大妮家赶去。张家一家人正揪着心翘以盼,时不时望向院门口。见陈国祥火急火燎地进来,几人立刻紧张地站起身迎上去:“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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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听我说要娶大妮,高兴坏了!”陈国强先报了喜,又语气一沉,“就是三叔那边,肯定是不同意的。但他同不同意不重要,就算是我亲爹反对,只要我想娶,就一定娶!”他态度异常坚定。
张景明对陈国强的态度十分满意,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拍板:“既然你娘都同意了,那你们赶紧去领结婚证!”
张大妮作为下乡知识青年,户口早就落在了杨集公社,户口本也一直由她娘保管着。
“好!大妮,咱们现在就去!”陈国强欣喜地说。张大妮闻言,羞得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大妮的娘连忙从抽屉里找出户口本塞到女儿手里:“大妮,快去吧,这事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