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炸响,灶房里原本暖融融的热气瞬间变得滚烫,像要把人蒸熟似的,烫得我浑身僵、动弹不得。
我这才彻底明白——他哪是真心为我着想?分明是觉得自己的儿媳妇被别人占了便宜,自家人却没捞着半点好处,心里又亏又气,竟也起了龌龊心思,还扯出‘找寡妇续弦’的由头来遮掩!
再看他那张脸,平日里瞧着老实巴交,甚至带着几分让人可怜的木讷,此刻却拧成了一团丑恶的褶皱,眼里的贪婪和算计像淬了毒的针,直往人心里扎。
我心口又疼又冷,疼得像被针扎得密密麻麻,冷得像被寒冬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颤意。
我真想破口大骂,想一脚踹死他,逃出这令人窒息的灶房。
可话到嘴边,脚都没抬,炕头三个等着吃饭的娃、米缸里快见底的粮食,还有早已被搅得稀碎烂透的名声,像三块巨石死死压在我心上。
自男人走了以后,家里大小事都得听公爹的,钱财也全由他保管,我总怕万一真拒绝了他,他会把家里本就不多的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到时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所以终究还是听了他的话,浑身的力气也瞬间被抽干。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团棉絮,一个字也不出来。最后只能木然地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缓缓地点了点头。
反正已经这样了,多一个人糟践,好像也不是什么塌天的大事,无非是多吃几颗药、多费几张卫生纸罢了,而且那避孕药国家也是免费的。
从那以后,公爹就成了我丈夫之外,第三个毁了我的男人。”
她说着,两行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淌,滴在洗得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下意识地把敞开的褂子往里拽了拽,将裸露的胸口系得严严实实,肩膀微微耸着,像株被狂风压弯的枯草,连哭都不敢放声,只是身子无声地着抖。
“不过啊,我跟我公爹的事,旁人都不知道,杨怀安也应该不知道。”
王寡妇抬手抹了把眼泪,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毕竟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在家又做的隐秘,对外都遮着瞒着。”
陈国强看着她蜷缩在马灯光影里的模样,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被黑暗吞没,脸上没有半分取笑,只觉得心里沉得闷。
他轻声问:“除了陈家旺、杨怀安,还有你公爹,就没其他人了?”
他想知道,究竟是多少人的恶,把曾经村里最亮眼的姑娘,搓磨成了现在这副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
王寡妇闻言,头垂得更低了,指尖用力抠着衣角,把本就起球的布抠得皱成一团,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娃,日子难成啥样!在这能饿死人的年月,活着远比脸面更重要!为了娃,我早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做的那些事,连我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她顿了顿,像是攒了半天的勇气,才接着说:“下一个就是郭大瘸腿了。镇上的人估计也猜到我跟他的事了——三个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想吃口肉,可家里穷得连盐都快买不起,我又有啥办法呢?”
郭大瘸腿早就惦记上我了,也知道我家里的难处。
有好几次,我提着个篮子到他卖肉的摊子前想买上二两肉,帮孩子们解解馋,可一摸口袋,兜里远比脸干净。
郭大瘸腿是在我当家后一个夏日的晚上第一次来的我家,他提了半斤左右的肥肉,说的很直白。我开始是想拒绝来着的,可一想到孩子们吃了猪肉那贪婪、满足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那晚上我让公爹带孩子们出去玩,我看公爹的眼睛里满是怨恨,可是他又有啥办法呢。自此以后郭大瘸腿每次来找我做那事,都会捎上二三两猪肉。”
她声音颤,带着说不出的屈辱,“就这二三两肉,就是我陪他一次的补偿。娃能吃上口肉,我名声再坏点,又算得了啥?”
她吸了吸鼻子,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掉:“还有就是秦老头。那也是我丈夫死了之后的事了——那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就趁夜里,冒着被抓了游街的风险,偷偷去生产队的玉米地里掰棒子,想给娃煮着填肚子。结果刚掰了两个,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他说要把我扭去公社。你想想,我名声本就不好,真被抓了,陈家旺肯定不会保我,他只会变本加厉地罚我,好趁机把我跟他的关系全部撇清。”
王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夜晚,“我当时就跪在地上,膝盖隔着硬邦邦的土块,疼得钻心,可我顾不上——双手死死抓住秦老头的裤腿,眼泪混着脸上的泥灰往下淌,一遍遍地求他:‘秦大爷,您行行好,别送我去公社,我娃还小,不能没有娘啊!’
他就站在那儿,七十多岁的人了,背不驼,腰不弯,嘴角却勾着一抹让人怵的笑。那眼神像淬了钩子,在我身上来回扫,里头的贪婪藏都藏不住,比夜里的狼眼还亮,仿佛要把我浑身的衣裳都扒下来,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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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急着应声,反倒蹲下身,用那双沾着泥垢的脏手摸我的脸,把我脸上的泪痕揉得一缕一缕的,黏在皮肤上又凉又恶心。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声音里满是拿捏人的笃定:‘想让我不告官,也成。’
话音顿了顿,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我领口敞开的地方,喉结明显地动了动,毫不避讳地露骨说道:‘今晚你得陪我,按我的要求来。往后你想往玉米地里掰玉米,我每次都会让你拿上个十个八个的;等山芋地结了山芋、小麦地麦穗沉了,你也能来弄些回去给娃吃——但每次,你都得陪我一次。’
‘我不多要,就这点要求。’他又补充道,语气里的龌龊像苍蝇似的往人心里钻,“其他时候呢,我要是身子馋了,又没有这些庄稼可给的,每次就给你几毛零花钱,够你给娃买几块糖吃。”
那些话像脏水一样泼在我脸上,我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欲望,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
可一想到真被抓去公社,娃们没人管,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我只能咬着牙,像个没魂的死人似的,麻木地抬手去解衣裳扣子——按他的要求,把身子给了他。
这几年,我每次偷偷去地里掰玉米棒子、割麦穗、挖山芋,都是这么跟他换的。他让我拿点能填肚子的粮食,我就用自己的身子抵债。明码标价,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哪里还有半点做人的体面?〞
陈国强听得浑身紧,声音都带着颤:“这、这就是以权谋私啊!老秦头看着慈眉善目的,背地里竟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他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