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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2页)

我的信仰是灰烬中的曙光,倘若有日永夜降临,那麽我必彻夜守望,不死亦不休。至于我的生命与荣光,生,当与之同存,死,与其永生。

“可师父大概不能再陪着你了,咳咳…咳咳咳…”

霍俊芸的咳嗽已经从隐忍变得沉重,嘶嘶的电流声伴着男人的咳喘声传入孟怜笙耳内,他只觉心脏也跟着电流同频振痛。

孟怜笙隐约猜到了什麽,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不详感压住,可恨他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帮不到,只能纵容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哽咽:“师父,您逗我玩儿呢吧…”

力量正在流失,霍俊芸只觉得手脚越来越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艰难道:“我第一回见你,你还没有马高,如今将你养这麽大,所幸没让你长歪,还成了角儿,我很开心……今天我死,不必悲伤,你…”霍俊芸有些吸不上来气了。“你要好好活,你帮我…看看以後…的中国,我相信…总有一天…中国不再有人流离失所…”

哐当——一声响雷炸在天幕中,惊走寒鸦一片。

哪怕是唱戏的人,霍俊芸吐出的字节也一个比一个模糊,喉咙间突然一阵嘶哑的虚喘,孟怜笙听到有人在电话那头焦急道:“霍先生!请让我为您手术!”

霍俊芸没理,从他中弹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伤及心脉,手术不会救活他,反而会白白失去和孟怜笙交代遗言的时间。

“殷川山的事,师父对不住你。”他勉强说了句完整的话。

孟怜笙猛摇头,眼泪都摇掉了好几颗,“师父,咱不说两家话,我从没怨过您。”

“我还有…件事。”

这头的孟怜笙早以泪流满面,他颤着声:“师父,您说。”

霍俊芸用力吸着那一口气,“後天…有义演…不可丢脸。你离了我,得比我在时更好。”

“小玻璃瓶…信…找个机会,帮我…给他。”

那是他小时候和师父的一个约定,每次吵架想和解,或者是有些当面说不出口的话,就把想说的话写纸上卷起来,塞到一个小玻璃瓶里,再放到悦天楼的牌匾後。

孟怜笙来不及想霍俊芸口中的“他”是谁,只剩点头了,“好,好,都听师父的。”

霍俊芸却虚弱地笑了笑,“哭个什麽劲儿?别孬,你好久…没给我唱戏了,来,给师父来一段儿。”

孟怜笙眼底含泪,一开口却是中气十足:“恨金兵犯疆土到处猖狂。”他唱了生。

听着铿锵的戏腔,霍俊芸努力地睁眼,想这一生所做之事有对有错,亏欠了谁又辜负了谁?至死未清。

雨临风至,天空漏了墨般黑沉,孟怜笙在莫大的不安中接着唱:

“我有心招义民共同抵抗。”

生命行至尽头,恩怨情仇各一半,被回忆占据的走马灯内,竟全是那人一闪而过的脸,无端安好,无端纡轸,无端…窠臼?

“但愿得此一举…重整邦。”

小徒弟的声音已模糊不清,却隐约间又听见另一人低声唤:“师哥……”

罢罢罢,罢了。他和那人,那情,终究是难再如初。

孟怜笙唱到後来,声音渐低,没了韩世忠的英雄气概,随着霍俊芸用尽力气的一声“好!”电话那头逐渐安静,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中突然传来一声抽噎,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人的哭声。

孟怜笙好似被这哭声刺到,砰的一声放下电话听筒,逃也般爬到床上蜷成一团,大被蒙住头由呜咽变成哭泣,由哭泣变成哀嚎。

这突然的变故直接让他崩溃,哭到最後话都说不清,只能颤抖着不断重复:“不行不行不行…我一个人不行的……”“你怎麽能让我一个人?你怎麽能让我一个人…”“为什麽?为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

後来那天他拖着满心疲惫总算把义演唱完,师父尸骨未寒,他却在那处与人唱戏取乐,何其讥讽。

这就是要把他的心生生撕了……

也就是在这时,孟怜笙以流光走石之势迅速长大,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这个衆人眼里从小被师父娇宠的小师弟,一个人悄悄扛起了芸家班。

“我师父死了……可是没有办法,满室的同行前辈看着,不敢哭啊。”

孟怜笙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跟薛良说他那天是如何强撑一口气把所有难过拆吞入腹。说当时一切归于平静後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脸上还保持着那个不悲不喜的笑容。说芸家班散了时是如何的不舍……

说他开始时如何的无力,说他到後来是如何适应。

说着说着,不知何时抽出的手拉过薛良的手腕猛地下口狠咬,直到蜷缩在床上才松口。

薛良开始还闷哼了声,不过感觉到孟怜笙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就放弃了想把他推开的想法。

薛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他这些年经历的风雨爱恨足以在他心上铸了一层铜墙铁壁,在必要的时候帮他抵挡一切应该或不该承受的冲击。可就在刚刚,这样一颗刀枪不入的心脏竟然被一个人的几滴泪打透了!

他能感觉到心脏外那一层封闭自己的薄膜正被慢慢撕开一个缺口,原来孟怜笙的眼泪打在他手上,也滴在他心里。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好事坏事。

他无比慌张地接受了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细细品味间又好像被褪了一层桎梏般豁然开朗。孟老板在这一夜又变回了小孩儿,小孩儿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他现在只恨不得难过的人是他自己,可终究不是。

他看着孟怜笙像只受了伤的小兽蜷缩在床边,手足无措间只能抚着他的背一遍一遍低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我还在呢”。

直到孟怜笙哭累了睡着,薛良给他掖了掖被子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无疑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阿香是早起给孟怜笙送洗脸水才知道他昨晚没在自己房里过夜的,哪知刚要出去就见孟怜笙推门进来。她心里一喜,让孟怜笙进内室先洗脸,自己端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白水。

晨光透过三交六椀菱花窗斜斜打在孟怜笙担了水珠的睫毛上,他伸手要够毛巾却摸到了窗台上的小苍兰,往一旁摸了下才拿到毛巾顺利擦完脸。

孟怜笙看出阿香有话要说,就直接走到正厅坐下,静等片刻,只听阿香问道:“卿哥儿昨晚是在别处睡的?”

孟怜笙一拍脑门道:“噢,我忘告诉你了,但应该也不算是在别处,我就在杨楼後面那个楼再旁边一点的楼里住的。”

阿香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昨晚…跟良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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