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她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天气。
“啊?嗯……”一琢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那碗几乎看不到油星的面,含糊地应道。
“把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英语卷子找出来,错题部分,现在重做一遍。”小刀指令清晰,不容置疑。
“现在?!”一琢差点被面条噎住,眼睛瞪得溜圆,“姐,我刚……”
“刚吃完饭,血液集中在胃部,不利于高强度思维,适合进行记忆性内容的回顾和纠错。”小刀打断他,嘴里说出的理由让一琢目瞪口呆,“还是说,你更想现在开始背元素周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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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琢:“……”他悻悻地闭上嘴,苦着脸,磨磨蹭蹭地开始翻找那个塞满了卷子和废纸的书包。
小刀快吃完自己那份面,将碗推到一边,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继续规划。她需要同时处理多条线程:生存、债务、弟弟的学业。
一琢好不容易从一堆皱巴巴的纸团里找出那张画满红叉的英语卷子,光是看到那些密集的字母和红叉,他就感觉一阵心烦意乱。他哭丧着脸,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一道选择题上,但那些单词仿佛在纸上蠕动起来。
小刀瞥了一眼,几乎不用思考,脑中就自动浮现出正确答案和解析。
“第题,考查的是现在完成时与过去时的区别。信号词是‘sceastyear’,强调从去年开始持续到现在的动作或状态,用完成时。你选了一般过去时,错。”
她的语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复述一条客观定律。
一琢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答案,又看了看姐姐,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第题而且我还错了”的震惊。
“第题,固定搭配‘beterested’,你漏了介词‘’。”
“阅读理解a篇第二段,主旨句是第一句,你选的答案偏离核心……”
“作文,‘iaveryikethis’,中式英语。正确表达是‘iikethisveryudofthis’……”
她甚至没有看一琢的卷子,只是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东西,一边如同扫描仪般精准地报出他卷面上的错误和原因。
一琢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姐姐清晰准确的话语像一根根针,试图把他脑子里那团纠缠混乱的毛线理顺。最后他忍不住哀嚎:“姐……慢、慢点……我记不住……”他感觉姐姐的眼神不像是在“教”他,更像一台高精度扫描仪在“解析”他,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脊背凉,又隐隐觉得……姐姐好像变得有点陌生,有点……厉害得不像凡人。
不过好像……这些折磨了他一个学期的难题,在姐姐嘴里,变得……简单明了了?
但他的大脑长期处于知识荒漠状态,突然涌入这么多清晰的信息,只觉得更加晕乎和抗拒。
突然,一琢毫无征兆地扭头看向窗外,嘟囔了一句:“隔壁楼谁家电视开好大声……”然而窗外只有寂静的夜色。
小刀停下讲解,看了弟弟一眼。他这种对环境中无形“信息”或“能量”的敏感,甚至会产生误判的表现,让她心中一动。这似乎……不仅仅是学渣的注意力不集中。难道青藤学院对他的评定……那个“s级容器”的潜在特质,在现实世界中会以这种形式显现?如果自己的变化是“熔炼”,那弟弟的状态,是否是一种“泄露”?
“姐……慢、慢点……我记不住……”他忍不住哀嚎,感觉脑子快要炸了。
公孙小刀停下笔,看了他一眼。他那张原本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痛苦和茫然。
【知识接收效率评估:低于o。注意力分散,基础概念缺失严重。填鸭式教学无效。需从最底层概念重建知识体系。】
【建议:暂停。改为听写初中核心词汇,巩固基础。】
“把卷子放下。”小刀合上自己的本子,“拿出英语书,翻到最后面的词汇表。从初一上册开始,我念中文,你写英文单词和词性。写不出来或者写错,抄十遍。”
一琢:“……”他觉得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但看着姐姐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异常有压迫感的脸,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地翻出那本几乎崭新的初一英语书。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刀清晰念出中文词汇的声音,铅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一琢写错时出的懊恼嘟囔和开始抄写时的摩擦声。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公孙小刀一边进行着这枯燥的听写,一边在脑子里同步规划着明天的事情:上午去市上班,试着跟经理预支点薪水?中午休息时间跑去网吧注册翻译平台账号、投递简历?下午下班后直接去那个烧烤摊问问还要不要人……
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时间,都需要精力,都需要算计。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饥饿的算盘,每一个珠子都在疯狂地上下拨动,计算着最微薄的生存资源,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头痛依旧持续,像背景音一样挥之不去。
听写进行了不到四十分钟,初一上册的词汇还没听完一半,公孙一琢就已经哈欠连天,眼神直,手里的铅笔都快握不住了。
【注意力持续时间已达极限。继续无效。建议停止。】
小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今天到此为止。”她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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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琢如蒙大赦,几乎瞬间瘫倒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小刀拿起他听写的那页纸,扫了一眼。满篇的拼写错误、词性混淆,字迹也从开始的工整变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