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丁义珍的手还贴在玻璃上,那张写着“我要见沙瑞金”的纸被雨水浸出一道斜痕。
孙连城盯着屏幕角落的时间戳,三秒前,纸面翻动了一下,不是风,是人为调整过位置。
他立刻调出廊道内三个摄像头的同步回放,逐帧比对。
现丁义珍左手按纸时,小指微微翘起,像是在等待某个角度的拍摄。
这不是情绪宣泄,是表演。
通讯器响起,侯亮平的声音传进来:“我到了东侧观察点,能看清人质面部状态。”
“她左臂有勒痕,右脚拖地,应该是扭伤。”孙连城语平稳,
“刚才他把她按墙上的时候,肩胛撞得不轻。”
“我知道。”侯亮平顿了顿,
“我已经让医疗组备好应急药品,就看能不能争取到松手的空档。”
孙连城没接话。
他知道侯亮平想听的是行动许可,但他现在给不出。
刚刚省委值班室的答复像一堵水泥墙,压在他胸口。
“你准备怎么谈?”他问。
“先让他知道,他所谓的‘掀翻汉东’,不过是垂死挣扎。”
侯亮平声音沉下去,“我现在就打开扩音系统。”
“等等。”孙连城抬手看了眼监控,
“他右手握枪的位置变了,从腰侧移到胸前,这是警觉性动作。
你现在喊话,他会以为我们已经放弃谈判,直接进强攻流程。”
耳机那头沉默两秒。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省委书记亲自露脸?”
“我在想办法。”孙连城放下话筒,转向技术员,
“刚才那段模拟信号,还能撑多久?”
“最多八分钟。”技术员盯着数据流,
“我们伪造的是车载定位信号,显示沙书记车辆正在高路上行驶。
但如果他要求视频通话,或者指定具体抵达时间,系统就会穿帮。”
孙连城点头。
八分钟,不够解决问题,但能拖住一次倒计时。
他重新接通侯亮平:“别正面刺激他。先试探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到三十秒,廊道外的扩音器响了。
“丁义珍,我是最高检侯亮平。”声音清晰,没有加码情绪,
“你说你能掀翻汉东,那你先告诉我,你想保命,还是想换人?”
玻璃对面的人影晃了晃。
丁义珍缓缓转头,目光扫向摄像头,嘴角咧开:
“侯处长?你来得正好。
你不是一直查山水集团吗?
我告诉你,账本不在赵瑞龙手里,也不在丁家保险柜里,在我这儿。”
他抬起左手,把那张纸又往镜头前推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