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推开办公室门时,晨光刚好落在桌角的茶杯上,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没去碰杯子,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公文包放在一旁,动作平稳得像往常一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夜那场无声的查账之后,整个节奏已经变了。
电梯口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四十三分。
这个时间,多数人还没到岗,但有人比他更早。
丁义珍穿着笔挺的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皮质文件夹,远远就扬起笑容:
“连城,这么早就来了?”
“睡得早,醒得也早。”孙连城迎上去,语气平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口等下行,距离近得能听见对方呼吸的节奏。
丁义珍侧头打量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
“最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区里事多?滨江那个项目,压力不小吧?”
“还好。”孙连城轻轻摇头,
“就是老毛病,晚上容易醒。翻翻材料,反倒踏实些。”
“你这人啊,太认真。”丁义珍笑了,拍了下他的肩膀,
“不过光明区有你这样肯做事的主官,我也放心。
分管这块,咱们目标一致,早点落地,市里也能交差。”
孙连城点头,顺势反问:“您手上那几个地块进展顺利吧?听说招商那边动静不小。”
“都按计划走。”丁义珍目光微闪,语气却轻松,
“有些事,上面推得急,下面就得跟得紧。不过嘛……”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只要方向对,程序上的事,总能找到出路。”
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
孙连城先进去,按下六楼。
丁义珍紧跟着进来,站定后忽然又开口:
“对了,财政局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报表?我听说审计口在摸底。”
“没听说。”孙连城看着楼层数字跳动,
“要是真有大动作,应该会先通气。”
“也是。”丁义珍笑了笑,没再追问。
走出电梯,两人各自走向办公室。
孙连城回头瞥了一眼,丁义珍在走廊尽头停下,和一名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才推门进去。
那名工作人员转身便往财务科方向去了。
回到办公室,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桌面上的东西都在原位,抽屉也未被撬动痕迹。
但他注意到,平时由固定保洁员擦拭的窗台,今天边缘处留有一道湿痕,像是刚擦过不久。
而门口的地垫,朝向偏转了十几度,不像自然移动。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会议纪要放进打印机。纸张推进去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掠过窗外,
楼下花坛边停着一辆银灰色轿车,车窗贴膜很深,驾驶座上的人低头摆弄手机,角度恰好能看清六楼东侧的窗户。
机器嗡鸣,文件打印出来。
他拿在手里吹了口气,装作核对内容,实则借纸张遮挡,悄悄观察那辆车。
过了几分钟,那人终于抬头环顾四周,随后动车子,缓慢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