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瑾已经在思考,把人捉回来後,要如何打他屁股了。
小厮不敢怠慢,忙领着她向膳房而去。
亲王出行,即便仅仅是去个膳房,也有一大帮护卫随行,好不威风。然而既是从瑞王府中带来的人,皆规行矩步丶纪律严明,主子踏出一步,她们才会紧跟着迈出一步;若非必要,绝不出声,鸦默雀静,脚下亦是轻如鬼魅,丝毫不见足音。
途径湖畔时,小厮正要率衆从东侧穿过,却被元明瑾叫住:“且慢。”
“地面又湿又脏,你为何不从湖西绕过去?”
小厮本来还未察觉,闻言低头一瞧,地上果然落着些花瓣草叶,被人踩得碾出了汁,鞋印的纹路清晰可见。他这才记起今日是府内更换应季植株的日子,便向元明瑾解释了一番,又道:“湖西路远,想来王夫应当不会走那边。”
元明瑾却道:“未必。”便吩咐小厮自湖西而过。
苏小糖明知她身有洁癖,又怎会从泥泞中过?除非故意想讨她嫌。
衆人便浩浩荡荡绕向湖西。
此处果真人迹罕至——绿树成荫丶草木葳蕤,只从中开了一条勉强能容二人并行的羊肠小道,落叶满铺脚下,草苴倒伏两侧。
元明瑾走走停停,视线穿过高垂而下的繁枝茂叶投向对岸,若有所思。
不多时,前去探路的心腹压着一小厮回来,向她禀告:“殿下,属下在前方发现此人形迹可疑!”
“殿下?”
那小厮擡起头来,目光一触及她胸前那头张牙舞爪的蟒,便不敢再向上看,跪地磕了几个响头才道:“殿下,求您快去救救王夫,他丶他——他定是被二公子掳走了!”
元明瑾盯着他,上下打量,目光如炬:“你是王夫院中的人?”
小厮忙道:“正是,奴名叫小绿。”
“可本王对你这张脸并无印象。”
她自小便过目不忘,能将手下所有兵卒的脸都一一记下。午时甫一进苏小糖的院子,心中已对他为数不多的仆从有了个大致印象——小绿自称是他的仆从,为何她根本想不起来……
不,不对。
他跟一个人长得像极。
是谁呢?
还不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听小绿急道:“就算借奴八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王夫出嫁前,奴还救过他,家主的乳父李公公可为奴作证!眼下事态紧迫——”
“你如何知晓,王夫的失踪与苏宜宜有关?”元明瑾忽然出声。
“奴丶奴方才也跟着大家夥儿,听从红蓼哥哥的指挥,在湖对岸搬弄那些花草……”小绿战战兢兢道,“只是歇一歇脚的功夫,奴往湖那头一瞧,却远远望见王夫与人起了争执,那人的脸被掩在柳枝下,看不大清。”
“然後?”元明瑾眯起眼。
“然後丶然後那人一掌劈在王夫後颈,王夫便晕过去了,那人就将王夫拖进了一扇门中。”
元明瑾道:“这里有两扇门,你可曾看清是哪一扇?”
小绿答:“上头开紫花的那一扇。这两座院子好认得很,里头栽着的花木都各不相同,奴绝不会认错。”
元明瑾听罢,便令心腹去敲苏宜宜那座院子的後门——嘭嘭嘭丶嘭嘭嘭……响声震天,几乎是在砸门了,无人应答也不停手,声如擂鼓,擂得人心中无端生躁。
她斜了小绿一眼,道:“你耳力倒是好,连湖对岸的人起了争执,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绿一愣,才道:“奴并未听见王夫与那人说了什麽,只是推搡的动作太过明显。”
“是吗?”元明瑾一把拎起小绿的後衣领,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朝向湖对面,声线冰寒,“告诉本王,你都看见了什麽?越详细越好。”
小绿不知她这是何意,不敢造次,极目远眺,忙答:“六座假山石,中间最大那座上头歇着五只鸟儿,还有七棵柳树……”
他蓦地意识到什麽,渐渐噤了声,面上筋肉却抽搐不断,眼眶瞪得生疼,心跳咚咚丶咚咚丶咚咚……一声大过一声。
“呵,好厉害的眼力……”元明瑾轻嗤,“湖面如此宽阔,连本王都看不清的东西,你竟能瞧得一清二楚。”
她把手里的人往後头一甩,道:“看紧了。”而後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竹枝秀而繁阴的那扇门。
里头一左一右守着两人,早听几步开外接连不断的敲门声,自是心惊肉跳。眼下更是被元明瑾这一脚踹了个措手不及,慌张去拦,道:“不能进——”
“本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让开!”元明瑾厉声喝道。身後训练有素的侍从立即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两人捆得粽子一般,嘴也死死堵上,任她们如何蠕动闷叫也不撒手。
她足下生风,对着门又是一脚,闯入室内,无人;当即便转了个方向,直奔内室,见到里头光景,瞳孔猛地一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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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出自唐朝李贺《雁门太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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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剧情更精彩,小女子不才,略攒了些存稿(突然古风)
本周是隔日更,也就是下次更新是後天晚上九点[好运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