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气急:“你哦是什麽意思!”
孟迟菀轻轻啧一声:“问你知不知道归元草在哪里,哪来这麽多话。”
船夫:“……不是你先岔开话题的吗?”
孟迟菀瞥他一眼。
船夫咽了咽口水,决定把气往肚子里咽:“归元草长在沼泽中。”
孟迟菀一听有戏,来了兴趣,凑近几步,打算仔细听听。
可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有什麽下文。
她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道:“没了?”
“自然是没了啊。要真是那麽好找,线索那麽多,那归元草岂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船夫理直气壮。
孟迟菀当即提着船夫的衣领,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枯枝乱叶被踩碎的声音听起来嘈杂却又不至于令人烦躁,与四处清脆的鸟鸣声和虫鸣声一齐鸣奏,给这里增添了几分生机。
船夫被提着衣领,显然并没有被尊重,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断向後伸着手,妄图抓住她的手,将自己解救下来:“你要做什麽!”
孟迟菀冷笑一声:“问你什麽你都不知道,我要你这个一问三不知还存了暗害我的心思的向导有何用,还不如趁早将你送给魔兽饱餐一顿。”
船夫一听,巴不得两眼一瞪双腿一蹬地死过去。
吾命休矣!
孟迟菀见他这幅样子反倒是停下来了,虽然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的。
“你再问,我也只能知道这麽多。”船夫终于得了呼吸,喘着气道。
孟迟菀看他两眼,而後将人丢给云羡清。
本意是想要云羡清接住他的,不成想他不知道是嫌脏还是单纯不想接,竟然没伸手,躲过去了,任由船夫那一把老骨头甩在地面上,枝叶被压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船夫的一声闷哼和低骂声。
船夫骂了半天,擡头却看见罪魁祸首静静望着他,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这个人漆黑的眼中看似无波无澜,可是其中的光景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深沉,似一口不见底的深潭。
他顿时口中嗫嚅了两句,便没有再说话了,自顾自地爬起来了。
这叫什麽事……本来他可以体体面面地收了钱坐在船上悠哉悠哉地等在枯寂渊外头的。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後悔的滋味。
……
几人继续向前走着。
孟迟菀本想着自己在前头探路的,但是云羡清硬是抢下了这个活计,那正好,她也乐得自在。
她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觉得这里实在是与书中说的穷凶极恶之地不相符。
这里除了森林就是森林,而且森林里面还落满了缱绻的阳光,处处是明媚的生机,哪里有半分凶险的模样。
她不像是来这里探险的,倒像是来这里度假旅游的。
孟迟菀随手摘下一只狗尾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前望去。
没过多久,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孟迟菀道。
她上前两步,望着那处的一撮狗尾草,道:“这里我们方才来过。”
这撮狗尾草怎麽看怎麽像她刚刚薅过的那一片。
话落,她掌心结印,祭出一道法诀,冲天而去。
实力不详,队友没用她就莫名其妙自动解锁一些技能。
好吧,其实是在仙盟修习的时候师父教给她的破幻诀。
破幻诀冲天的刹那,整个世界似乎颤了颤,万千巨木簌簌落叶,鸟兽惊散。
孟迟菀擡手,指尖触及到一片刚刚垂落的叶片。
那片落叶在瞬间便在她指尖化作了一缕灰烟。
风起。一阵浓烈的土腥气忽然撞入鼻腔中,只一瞬间,阳光不知被什麽彻底遮掩住,满地松软的枯叶迅速腐化,这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黑暗中,她的手被轻轻牵住,而後是一盏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灯。
灯火掩映之下,她缓缓偏头,不远处的腐叶之中,半具裹着破布的骸骨,指骨正死死攥着一片落叶。
鸟鸣戛然而止,参天古木不见踪影。
密密麻麻的墓碑正从泥土中拔地而起。
正前方,她目光所及之处,那座青苔密覆的碑上正刻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枯寂渊。
这里是乱葬岗。
这里兴许是真正的枯寂渊。
作者有话说:【1】出自《沁园春·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