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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1页)

第22章

许建国在小巷被保安驱赶的事情,像一阵风,悄悄在年级里小范围传开了。虽然细节模糊,但“许念蕾那个酒鬼父亲又来找她麻烦”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投向她的目光里,同情丶好奇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混杂在一起。

许念蕾变得更加沉默,像一只受惊的蚌,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不再与任何人有眼神交流,课间也总是趴在桌子上,仿佛睡着,但陆柏言知道,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柏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流言的伤害是其次,真正腐蚀她的是那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和对未来的绝望。他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但他可以试着转移焦点,给她创造一个能喘息的空间。

机会很快来了。学校要举办秋季运动会,每个班都需要报项目。体育委员拿着报名表在教室里穿梭,哀鸿遍野。

“三千米!要命啊,谁跑谁傻!”

“跳高也不行,我恐高……”

“接力赛压力太大了,掉棒会被骂死。”

许念蕾一如既往地缩在角落,这种集体活动向来与她无关。她体育成绩平平,也没有任何表现欲。

陆柏言作为班长,需要带头报名。他看了一眼报名表,在男子三千米和跳远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他状似无意地对体育委员说:“女子项目还差什麽?”

“还差个八百米和铅球。”体育委员苦着脸,“女生都不愿意报。”

陆柏言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後落在许念蕾身上,声音平和却清晰:“许念蕾,你试试铅球吧?不需要太多技巧,主要是力量。我看你……臂力应该不错。”他记得她值日时擦黑板,手臂很有力。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许念蕾猛地擡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慌乱。她?铅球?开什麽玩笑?

“我……我不行的……”她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

“试试看嘛,”陆柏言语气轻松,带着一种鼓励,“反正也没人报,去充个数也好,就当为班级做贡献了。体育老师会教技巧的,不难。”

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把“参与”的意义放在了“竞争”之前,极大地降低了心理门槛。周围有几个同学也跟着起哄:

“对啊许念蕾,试试呗!”

“铅球挺好的,不用跑,站着扔就行。”

“总比八百米强啊!”

在一种半是鼓励半是玩笑的氛围中,许念蕾骑虎难下。她看着陆柏言,他眼神清澈,带着一种纯粹的丶不掺杂质的期待,仿佛只是真心觉得她能行。

鬼使神差地,她在体育委员递过来的报名表上,在女子铅球後面,极其缓慢地丶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後,她立刻後悔了,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丶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她第一次,被以一种“你可以”的方式,推到了人前。

陆柏言看着她写下名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让她参与集体活动,不是为了获奖,而是为了让她感受到一丝归属感,让她知道,这个班级里,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个扔铅球的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放学後的操场上多了一个笨拙的身影。许念蕾果然去找了体育老师,在空荡荡的场地一角,一遍遍地练习着握球丶滑步丶推球。动作生涩,成绩也毫不起眼,但她练得很认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陆柏言有时会在跑道另一端慢跑,目光偶尔掠过那个在夕阳下反复练习的瘦弱身影。他没有上前指导,也没有出声鼓励,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他知道,有些路,需要她自己走。他能做的,是为她创造走上去的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条战线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陆柏言通过那个匿名小号,持续地在王秀芹可能接触的网络空间,投放关于“青少年心理韧性培养”丶“如何与青春期的孩子有效沟通”丶“单亲母亲自我成长”等方面的优质文章和真实案例。他像一个耐心的程序员,试图修复一个漏洞百出的系统。

他甚至匿名给王秀芹工作单位的工会邮箱发送了关于“员工心理健康与家庭关系”的讲座信息。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愿意尝试。

他还做了一件事。他利用周末时间,去了县里的图书馆和档案馆,查阅了一些旧报纸和地方政府公告。他想更深入地了解许建国和王秀芹的过去,了解那个家庭扭曲的根源。他知道,只有理解了病因,才有可能找到解药。

这个过程很枯燥,进展缓慢。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循环赋予他的不仅仅是先知,更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坚韧。

运动会那天,秋高气爽。操场上是喧腾的人浪和震耳欲聋的加油声。

女子铅球项目被安排在相对冷清的时间段,围观的人不多。许念蕾站在投掷圈里,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铅球,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能感觉到零星投来的目光,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体育老师教的动作,笨拙地滑步,转身,用力将铅球推了出去。

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落在不远处的沙坑里,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成绩很普通,甚至有些靠後。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她默默地走出投掷圈,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平静的声音穿过并不嘈杂的现场,传入她的耳中:

“动作比练习时流畅多了。”

她猛地转头,看到陆柏言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跑道边,手里拿着记录本(他是学生会成员,负责部分项目的协调),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他没有笑,眼神里也没有怜悯或鼓励,只是一种纯粹的观察後的陈述。

就这一句话,让许念蕾心中的失落和难堪瞬间冲淡了不少。她低下头,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抿紧。

虽然没有名次,但当她回到班级休息区时,体育委员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好歹咱们项目报满了没弃权!”

几个平时没什麽交集的同学也对她笑了笑。

那一刻,许念蕾忽然觉得,头顶的秋日阳光,似乎比平时温暖了一点点。她依然是个小透明,但好像……不再那麽完全地与周围格格不入了。

陆柏言在记录本上,在许念蕾的名字後面,认真地写下了她的成绩。那个数字并不漂亮,但他知道,对于她而言,站上那个投掷圈,本身就已经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他看着远处和班级同学坐在一起丶虽然依旧沉默但脊背似乎挺直了一点的许念蕾,心中悄然松动了些许。

蕾蕾,你看,世界不全是荆棘。偶尔,也会有一小片可以让你稍微放松站立的草地。而我们,正在努力将这片草地,变得更大一些。

运动会的喧嚣渐渐散去,陆柏言知道,真正的战役,那些隐藏在日常生活之下的暗流,依然在涌动。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焦虑和无措。他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如同水滴石穿般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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