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来这儿闹事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想借此彰显自己的大义凛然,真要请他们去三阁走一趟,他们定不愿意去。
江洵理解江湖中人对白榆人喊打喊杀的缘由,也明白那些被感染的大陈人属实无辜,但这并不意味着谁都能在他面前说上两句江挽的不是。
且不说江挽如今已不在人世,就算真被他藏在三阁,他也不怕那些人挑衅,更不会迫于无奈而交出江挽。
三阁的院门虚掩着,江洵伸手推开一些。院内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望向门口。
陈叔看到江洵走进来,立刻快步迎上去,声音哽咽:“怎得才回来?你知道我们等得多着急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小挽她……”
江洵看着满目沧桑的陈叔,又看了看坐在石桌前略显疲惫的众人,声音沙哑:“没受伤,也没人欺负我,师父她,她已经回家了,就葬在星回村。”
江挽离去的那一瞬间,众人心中猛地一疼,随后是怅然若失的恍惚,仿佛心里有个地方缺了些什么,空落落的,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少了什么。
若只是一人有这种感觉,或许没什么,可能只是身体不适。可几人都如此,就不免觉得蹊跷,就连躺在床上的秦在锦,食指都微微一颤。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江挽出事了。
因为他们都曾服过江挽给的护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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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敢细想,开启缩地阵就往摘星岭赶去,抵达时,恰好是江洵等人前往星回村的时候。若不是南宫姐弟一直劝大家冷静,他们早就和摘星岭的人拔刀相向了。
那些人还妄想找三阁要江挽,三阁没找他们偿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们好好的姑娘去执行任务,一转眼人就没了,这说得过去?
“我们也想见她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可我们不知道星回村在哪儿,我们没去过,我们找不到她。”瑶卿抽泣着说。
江洵觉得这几日里,自己哭得已经够多了,仿佛这辈子的眼泪都抢着要在这几天宣泄出来一般。他本想故作轻松地安慰大家,让他们别难过,可情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们牵动着。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笑着说:“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带你们去看她。”
“我可以把这个也带去吗?”赵玉洲怀里抱着一个木雕,刻的是江挽。
少年手上是数不清楚的划伤,可眼神中流露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哀伤。
“可以。”
“那桂花糕也可以带去吗?”
“可以,她会喜欢的。”
“那她会想洲洲吗?”赵玉洲说完,背过身去,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泪水。
江洵看着赵玉洲颤抖的肩膀,轻声回答:“会的。”
她会的。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三阁忧郁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众人皆是默不作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做着分内之事。
即便是到了用饭的时辰,饭桌上也是一片死寂,无人开口言语,唯有碗筷碰撞瓷碗出的细微声响,更添几分落寞。
赵玉洲,身为三阁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他觉得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不喜欢这样的三阁,他喜欢以前那个欢声笑语,有人情味儿的地方,那才是家。
师祖是不在了,他也很难过,就像阿娘走的时候,他也很不舍。
师祖曾经说过,人之所以会在去世后变成星星,是因为要给还在世上的亲人照明。
所以,等星星出来了,他们就又能见面啦。师祖肯定是阿娘旁边的那一棵,他认得的。
于是,他当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跑去中律司,领了五份任务书回来。
他还没跟三阁的前辈们一起出过任务呢!
众人用过晚饭,正准备离席散去。就在这时,赵玉洲鼓足勇气,“啪”的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举动,打破长久以来的寂静,让在场几人为之一惊。
这可是赵玉洲来三阁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如此没礼貌。
但此刻的赵玉洲,已然顾不上这么多了,心里想着,没礼貌就没礼貌吧,反正方先生也不在这儿,反正师父和师祖也都没礼貌。
师传的,就这样了,爱咋咋吧,左右也打不死他!
江洵虽皱了下眉,但面上并无不悦,问道:“怎么着?造反?”
赵玉洲微微红着脸,略显紧张地从怀里掏出五个相同的信封,将其放在桌上。
接着,他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镇定一些,朗声道:“咱去做任务吧!”
江洵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脸上,虽神情紧张,可那双眼眸却盛着藏不住的期许,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