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後该说正事,孔青雄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听燕寒松主动问起来:“孔英还是没有来信?”
孔青雄心中想法被说出来,整个人先是一惊,後又觉得正常。毕竟这一年里他没少跟好友吐槽,说女儿有了丈夫忘了爹。
“是啊,也不知道她和楼修生两个人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居然这麽久不来消息。”对着好友,他不知怎麽还是瞒了下来。
燕寒松将羽扇放在桌上,招来下人换另一种常喝的茶,宽慰道:“楼修生那小子为人稳重,又对孔英一片痴心,总不会出什麽事。”
说得也是。孔青雄不怎麽怀疑楼修生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看得出楼修生是真心爱慕孔英,反而自家女儿尚懵懵懂懂,好些时候对楼修生的示好无动于衷。
“只是一直没有消息,我心里总归不踏实。”
之前陪两人一起下江南的侍卫回来复命时说,两人已经到了楼修生曾隐居的住所,并且相处融洽,时常是小姐欺负姑爷,姑爷纵容小姐。
燕寒松亲自上手泡茶,暗红色的茶水从细长的壶嘴流出浇在茶宠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漂亮地像是表演。
“你若不放心,再派人去看一看就是。正好你许久未见女儿,我也许久未见徒弟,索性将两人接回京城好好团聚。”
孔青雄见他如此坦然,心头最後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反而自责不该怀疑好友。他如今知道孔英那里必然是出了问题,不过他决定按照燕寒松所说再派人去探查一番,总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
孔青雄走时心情比来时好些,还带走了燕寒松让人包好的茶叶,回府正准备派出人手,一个坏消息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什麽?你再说一次!”
孔肃从座位上惊起,听见手下报送的消息,满脸不可置信。
“前朝废太子赵衡召集兵马,联合前朝遗将卷土重来,现已连夺三城,圣上下令调集西北军精锐南下镇压前朝军。”报信的士兵说话气息不稳,显然是跑着来报信,可见事态紧急。
孔穆皱眉:“前朝废太子?赵幽王的亲眷不是都被问斩了吗,这个废太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显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孔穆对面色颇为难看的兄长道:“现在朝廷到了从西北军调兵的地步,怕是情况已经难以控制。将军,当务之急是选出精锐支援朝廷军。”
孔肃来回踱步,烦躁地抓抓头发,忧虑道:“可旁边的异族还在虎视眈眈,要是他们乘虚而入怎麽办?”
孔穆道:“先前的战役让他们元气大伤,异族内部又起了纷乱,短时间内不会来。反而前朝军竟然能毫无声响地连夺三城,这才是让人忧心的地方。”
各府州郡县都有守城的军马,一旦起了征战不可能不传出消息。而他们居然是等到前朝军占领了三座城池才接到圣旨,先前一点动静都没听说。西北军地处边陲,可也不是完全不通音讯。
要不就是前朝军实在强悍所向披靡,要不就是各府州郡县本就出了问题。不管是何原因,都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孔英在一旁静静听着不说话。她一开始听到此事也十分震惊,没想到十馀年过去赵氏遗孤还能掀起这麽大的风浪。
而更奇怪的是,“赵衡”这个名字居然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从前就知道这个名字。
近日孔肃指派的大夫给她喝下了许多据说能治疗头疾的草药,或许是这些药真能够治疗她的失忆症,孔英在梦中居然隐隐约约窥见了从前的往事。
在她梦里有孔肃孔穆孔青雄,还有从前交好的一些夥伴。孔英甚至想起自己从京城一路到江南,路上发生了许多她从未预见的事,还认识了许多压根接触不到的人。
不过……
孔英总觉得这些事情应当是有什麽人陪她一起经历的,可是对方在梦中的面容却一直模糊不清。按照孔肃的说法,这人应该就是她的夫君楼修生。但为什麽她想起了许多人,却一直想不起楼修生呢?
如今听见“赵衡”二字,她心底一颤,熟悉的头痛又来了,好像有一只手在她脑袋里搅来搅去,原本一团乱麻的记忆更是错乱不堪。
“我去吧。”
正为派哪些人南下而争论的衆人静了一会瞬,齐齐转头看向右手撑着头颅的孔英。她唇色发白,额头因疼痛渗出细汗,目光坚定看向惊诧的大哥和二哥,再次主动请缨:
“我带人南下,会一会这赵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