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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棺（第2页）

温婉的面容露出笑意，朝院外玩耍的小人儿说：“依依，外边冷，堆好雪人进来帮娘亲，好不好？”

“娘亲，依依快好了。”王依依小身板穿着厚厚的棉袄，动作不怎麽利落，她撑着雪地，屁股先起，勉强站起来，又往後倒，整个人四脚朝天，也不见她哭闹，自个儿乖乖的再翻身爬起，望着那歪七扭八的雪人不怎麽满意。

王依依寻着院外，不远处的小道被积雪堆满，露出一些不惧冰雪的绿植，王依依越走越远，远处蹲守的暗卫朝同伴说：“小郡主要走远了，可要告诉王妃？”

另一人摇头，“王妃让我等不要轻易露面，先看着人。”

王依依踮脚要去够绿植，奈何身高不够，跳起来几次也碰不到枝杈，暗卫盯了许久。

王依依摔了几次，又爬起来，两人忍不住，出手弹出一个石子，打断其中一根矮枝，王依依看着落下的绿枝，大眼珠子转动，思考好一阵，方才捡起树枝准备回院子。

远处马蹄踏雪寻来，王依依看见了娘亲与自己说的大马，爹爹就是骑大马打坏人去了。

而马背上的人越来越近，王依依看见他的银发，暗哨里的暗卫看见王林後也是惊了一瞬，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王爷，还活着？

王依依个子小，被藏在绿植後，露出半个小身影，又与身上穿的那件绿袄褂颜色相似，王林急着赶路，没看清小人儿，倒是王依依跑出来站在路口，喊着人：“爹爹？”

她嗓音清脆嘹亮，喊的时候惊出动静，“爹爹，爹爹……”

王林闻声驻马，看见岔路口站的小人，还不到他膝盖高，已经分别一年多，小孩养着养着就会变样，与他印象中襁褓的时候不一样。

可看着年岁，还有她一张与李慕婉相似的轮廓，以及那一双眼睛，像极了自己。

“依依？”王林长腿□□马背，大步跨前，两三步便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後还要俯低身子才能看见她的小脸。

“你是爹爹。”王依依手里抱着枝杈，指着王林的头发，软乎乎的声音俨若一把烈火，灼碎了他赶路的冰冷。

“你认得我？”王林诧异的是，他离开时，王依依还没有记忆。

“嗯，”王依依重重点头，两边的小髻跟着晃，眼前的人与娘亲给她形成的对爹爹的印象一模一样，“娘亲告诉依依的，爹爹骑大马，威风凛凛，屋里还挂着爹爹的画像，头发也是白色的。”

“你就是爹爹。”

“娘亲呢？”王林听闻她一口一个娘亲，思念如云滚滚。

王依依奶呼呼说：“娘亲在屋里。”

王林闻言单臂抱起王依依，又翻身上马，策马往小院去。

李慕婉见院外许久没有动静，恰逢出来寻人，刚推了院子的竹门，黑衣白发矗立院门，怀里抱着小人儿，王依依正好奇地揪着王林垂在胸前的一缕白发玩儿，身後的追命甩着马尾。

阔别重逢日，应是雪满山。

大雪肆谑，两人隔着院子的距离，四目相对，是久别重逢的相视，风雪吹起他的白发，李慕婉面颊接了一簇雪花，是冰冷的。

可她却忘记了寒霜的温度，滚烫的泪水不知觉落下，渗入唇舌，昔日分离的画面还犹在昨日，王林面容淡出暖意，万物仿若静止，立在寒风的人似乎忘记了呼唤彼此。

“娘亲，依依抓住爹爹了。”王依依不太清楚的话语回荡小院，打破了宁静。

“婉儿。”王林声音含着哽咽的哑。

“王林？”李慕婉回神，泪如雨下，却笑出了声，隔空与那院门外肃立的人轻念，“我就说，你绝不食言。”

王林眸子裹着深情和思念，含着千头万绪，一步步朝她走近。

“娘亲，我看见骑大马的爹爹了。”王依依不知父母的情绪，坐在他怀里蹦，手里还捏着树枝，原是要插到雪人身上做雪人的手臂，看见了爹爹後就全都忘记了。

待王林走近，一把楼过李慕婉，“婉儿，我回来了。”

李慕婉动作很轻，贴在他的胸膛，往日枕在这睡的时候，那样的安心。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李慕婉柔情道，双臂从腰後往上，勾在他肩头。

“娘亲，”王依依夹在二人中间，“爹爹自己回来了。

李慕婉看向王依依，看见落了雪的小脸，宠爱地给她拨掉。

“依依长这麽多大了。”王林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风一吹，席卷寒意，王依依身子一转，冷得她小脸藏入王林怀里避风。

小孩没见过的大人不会这般黏着，可王依依是会说话来第一次见王林，没有孩子的陌生和害怕，那是李慕婉日日与她挂在嘴边的爹爹，还有一天要看上十遍的画像。

三人进了屋内避风，王依依坐在王林腿上不愿下地，李慕婉有许多话要问。

“那日空棺送回北川，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婉儿不信。”李慕婉还压在他肩头，美眸滚着湿润没落下来，一副我见犹怜之色，灼烧着他的喉咙，又让他痛心无比。

一声声低语哄过破碎的李慕婉，“是我不好，让婉儿担心了。”

“我想骗过所有人，却唯独不忍心要骗你，故而在空棺放了你织的长命绳，婉儿与我心意相通，定会明白的。”王林轻轻拍着她。

王依依趴在腿上，玩着王林的腰带，也不插嘴。

“华亭部反击是真，我知道你不会死，”李慕婉神情都是疼惜，抚着他眉眼，心都要碎了，“可我也不想你受伤，不愿你疼。”

“烨璟怕我攻入京城，便想要故技重施，借华亭之手杀我，那我便以身入局，北川军穿过洛川河，确实受了埋伏，若非燕云阁接应，我也无法那麽顺利地掩人耳目脱身。”王林说，“是婉儿给燕云阁传的信。”

“婉儿说过，我会是你的後盾。”李慕婉与他相觑，莞尔说。

自他从杏花村离去，李慕婉知道王林要屠城，之後又从暗卫口中得知王林奉旨北上华亭，便猜测出烨璟的算计，送去燕州的密信，燕云阁收到後马不停蹄赶。

王林在洛川河落水是掩人耳目，北川军慌乱逃生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燕云阁带走了受伤的王林，却没把这个消息传回杏花村。

这是王林的意思，只有李慕婉在空棺前伤心欲绝被世人所见，所有人方才信了王林的死。

燕云阁带走了王林，没有人知晓他的藏身之处，包括李慕婉，王林去了一趟燕州，与马良见了一面，谈定了不为人知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