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还记得之前咱们住在杏花村,有回在集市也撞了一个道士,就是此人。”
王林状若不识,“是嘛,师父好似不记得了。”
“撞疼了没有。”王林摸摸她的手臂。
“不疼,”李慕婉又恢复兴致,拉着王林穿进人群,“师父,咱们去前面戏楼听戏吧。”
戏楼里的声音丝丝缕缕传出。
两人在山下逗留三日才回的断霞峰。
桃林上空飞过一行白鹭,李慕婉躺在摇椅,手里捏着茶杯,王林在她房间出来,负手立于檐下,温润的声音如清风徐过,“婉儿,你来一下。”
她在摇椅里回眸,小脸挂着笑,乖巧起身跑过去,立在阶下的她头顶齐到王林胸口,她仰着小脸,“师父,怎麽了?”
“婉儿看看,褥枕下有什麽?”王林侧身,让出路来,李慕婉歪头朝房间瞧瞧,眼睛睁大,提裙就跑进去了,她手伸进褥枕底下摸索,结扣的纹路触在掌心,李慕婉一把抓出来,她瞧了一眼,举给门外站着的王林看,喜出望外喊着:“师父,是同心结。”
王林跨进去,眼里装着她的模样,“嗯,给婉儿的。”
李慕婉打量起来,有些怨念道:“上回那个店家不卖给我们,说师徒间用这同心结乃大道不容。”
王林抓起她的手连同那个同心结藏入掌心,“谁都不能阻止我与婉儿一起,天道也不行。”
“世人如何,我不在意。”王林把她的指尖放在自己唇边,“婉儿也不会在意。”
那指尖传来温热的气息,她眼睛眨了眨。
指尖又从他唇瓣带到他脸颊,王林拿着她的手掌捧住自己的脸颊,像一只需要安抚的小兽,蹭着她柔细的掌心,“婉儿,我们成婚吧。”
李慕婉衔在口中的气息一咽,“成婚?”
“成婚。”王林说,“成了婚,婉儿就不仅是师父的徒弟,而是我王林的妻子。”
“妻子?”李慕婉不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受,但此刻心底激荡着一股汹涌的潮浪。
王林虔诚说:“婉儿可愿与我结为道侣,做我妻子。”
“师父,婉儿愿意。”
王林吊起的那口气松下,接过她手中的同心结,系在她的腰带上。
桃林风起,小院外挂满大红绸缎,还有鲜红的灯笼,晚霞从枝杈透过,洒在树下剪纸的双影,李慕婉撑在竹几,转咕着眼珠子,打量王林手中剪下的窗花。
“师父,成婚剪这个做什麽?”
“这叫窗花,凡人成婚,都要贴的,寓意喜庆。”
她很好奇,“师父为何会懂那麽多,而且还会剪窗花?”
王林拂过她额前的发,那双灵动清亮的眸子装满疑问,这些都是曾经的她教给自己的,在她魂魄消散後的那些年,他一遍遍回忆那些珍贵又少得可怜的记忆。
贴窗花,挂红绸,都是她教的自己。
“婉儿想学吗?师父教你。”
“想。”撑在竹几的手臂收起,她挪着身子靠过去,王林收起手臂,将她揽过来。又把剪刀传给她,李慕婉整个人被他笼在身躯下,呼吸从耳垂慢慢渡来。
“捏着剪刀这里。”王林抓住她的手,“再捏住这些红纸。”
“婉儿想剪什麽呢?”
李慕婉沉思须臾,看着他剪下的双喜窗花,“就剪师父这样的窗花。”
“好,先剪开一个口子,然後再转过来。”王林抓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剪下完整的一张窗花。
日光沉入云海,云海覆上金辉,断霞峰成了金光笼罩的山峰,群山环绕远处,浓云滚滚,霞光万丈,桃林也着了一层暖色。
木屋贴上红色窗花,桃枝都挂满了红色绸缎,两人换下王林备好的喜服,王林给她戴上凤冠,情深说:“我的婉儿长大了。”
“这就是师父说的,要送婉儿的礼物吗?”
“婉儿喜欢吗?”
“喜欢,”凤冠珠帘垂在眼帘,隐约盖住一些视线,“婉儿很喜欢。”
他的长发由红色发带束起,红衣衬出更白的发色,王林眉眼透出温润,情深的裹住她的身躯。
“成了亲,我们就是夫妻,往後,婉儿便是我的道侣。”
他拿起床榻那根同心结,扣在她绣了鸳鸯的绿色腰封上。
关于成亲,李慕婉懂的并非那麽多,“师父,我们穿上喜服,就算成完亲了吗?”
“不急,婉儿。”王林手轻放在她背後,李慕婉正对着自己,他说,“在凡间成亲还要拜天地,跪父母,我与婉儿在这都没有父母,礼节都免了。”
“那还要拜天地。”李慕婉说着就要拜,王林扶住她举起的手腕,摇摇头。
她小脸疑惑,“不拜天地了?”
那三千雷劫是来锁她命的,不管在哪,他都不信这天,只因天道不公,要一次次夺走他的所爱。
王林拱起手,“夫妻相拜,即算礼成。”
他话音即止,王林俯身,李慕婉学着他的样子,也俯身,凤冠珠帘垂下,轻碰出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