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褚羽是被饿醒的。
迷迷糊糊伸手一摸,触手冰凉,床榻另一侧空空如也。
她愣了很久才睁开眼,侧耳听,厨房里也没有声音。
她抖着腿爬下床。
一间间房间检查过去。
客厅丶厨房丶浴室……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终于失望地垂下肩,确认那个昨夜还凶狠如狼丶和她抵死缠绵的男人离开了,又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世界。
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抗议,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不舍的情绪,准备自己去弄点吃的。
打开冰箱,一眼就发现里面用玻璃盒装着好几个玻璃盒,最上层那个就是她昨晚点的糖醋排骨。
没有字条,没有留言。
但褚羽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在她累极昏睡之後,他悄然起身,在寂静的深夜厨房里笨拙地对照着手机上的教程,一遍遍尝试调出她喜欢的酸甜口。最後小心地将排骨收汁丶装盒,然後回到房间静静地看她睡觉……
所以……。他猜到自己要离开了吗?
褚羽默默将饭盒放进微波炉,听着机器运转的低鸣,神色有些恍惚。这几日蚀骨的缠绵丶失控的沉沦……此刻都像一场奢侈而短暂的美梦,被冰箱的冷气吹散了。
。
。
无间崖,子时。
月光惨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斜插在青石铺就的演武场上。
空气凝滞,死寂无声。
突然,照野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吐出。
他轻巧落地,五指收紧。
还好,刀还在。
“左使大人。。。。。。?”
颤抖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一个瘦小的杂役弟子提着灯笼,正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灯笼的光映在照野脸上,照亮了那道狰狞的疤痕,也照亮了他眼中尚未散尽的丶与这个杀戮世界格格不入的柔软。
“现在是什麽年月?”照野开口,
“癸丶癸卯年九月初七。。。。。。”杂役弟子结结巴巴地回答,“您已经失踪半个多月。。。。。。”
半个月?照野眉头微蹙。在蓝星明明只过了九日。
“少盟主说您叛逃了。。。。。。”杂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扑通一声跪下,“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左使大人饶命——!”
“滚。”
杂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
照野缓缓起身,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褚羽腰肢的温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只手昨夜还笨拙地握着锅铲,为她熬制糖醋汁。现在,却又要染血了。
“啪丶啪丶啪。”
不紧不慢的击掌声传来。
少盟主唳川带着一群人包围了他。
“真是感人啊——”唳川拖着长音:“我们失踪多日的左使大人终于舍得回来了?是要毒发了不得不像条狗一样爬回来求解药?”
照野没有回答。
他缓缓擡头,月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出那双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睛,也映出那不再有青黑血管的脖颈。
唳川瞳孔骤缩,猛地後退半步,不可置信道:“你的毒。。。。。。不可能!没有解药你怎麽可能——跗骨蛭无药可解!你……”
“呵。”
一声轻笑,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离照野最近的那名杀手,甚至没看清刀光是如何亮起的,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
鲜血喷溅在唳川脸上,他还来不及眨眼,第二颗头颅已然离肩,血柱冲天而起。
终于,唳川反应过来,尖叫着:“杀了他!一起上!快杀了他!”
十二名暗天盟精锐杀手同时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