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出两刀全力,让他内劲都开始翻腾。二十多年的内力确实比不得成名已久的宗师。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替她达成愿景,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燃尽此身,亦在所不惜!
盟主沉默须臾,突然擡手摘下了青铜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五官几乎难以辨认。唯有一双眼此刻爆射出凛凛寒光,如同垂死凶兽最後的疯狂。
“最後一招,让你见识暗天盟真正的立根之本!
“盟主不可!”几位长老惊恐大喊。
他们识得此术,此乃玉石俱焚的禁术,唯传历代盟主——引燃真元,强行叩问天门,换取刹那凌驾于宗师之上的“大宗师”之力!是同归于尽的绝命死招,此招一出,施术者必经脉尽碎而亡,而周围……皆难逃陪葬!
宗师之争,瞬息生死。此招一出,再无转圜。
可照野未退。身如渊渟岳峙,手中刀横架。右脚後撤半步,内劲汇聚于掌心。
两股恐怖的气息在崖顶碰撞,激荡得观战衆人连连後退。一些修为低些的甚至口鼻溢血,直接跪了,就是强如长老亦不得不避。
雷煜急得头顶冒汗,但奈何他这点磐石境的修为,连冲上去当炮灰的资格都没。
就在老盟主须发皆张,即将自爆之际,一道凄厉的喊声突然传荡在山际:
“爹——!救我啊爹——!!!”
雷煜瞬间转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刚才还站在他旁边的朱绛不知道何时绕到了对面,手里刀还压在一少年的脖颈。
“爹!救我!救我啊爹!”唳川又嚎了一句,撕心裂肺。
盟主暴涨的气息陡然一滞,冷呵:“放了他!绛煞,此乃你我恩怨!”
“与他无关?”朱绛嗤笑,指尖掐住唳川喉咙,猩红指甲深深嵌入,“老匹夫,搁这儿演父慈子孝呢?!江湖规矩,老娘只认一条——斩草要除根!”
话落,她掐住唳川的喉咙的手直接收紧,猩红的指甲嵌入皮肉。
“呃…。呃呃……”
笑红尘毒素飞速侵入,让唳川脸颊开始淡红,诡异地发笑。
“住手!”
盟主怒喝,气息再次紊乱。
朱绛充耳不闻,反而笑得更加妖艳。
“再废话,信不信老娘把你儿子扒光了扔进山下猪圈,让那群畜生拱个够本?”
“你——!”
极致的羞辱捅进盟主心窝,让他气得气血逆涌。
机不可失,照野眼神一厉,袖中暗器掷出。
盟主心神大乱,又强撑禁术反噬,硬生受了这一击。
他闷哼一声,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鲜血咽下,独眼中怒火滔天,却说不出一句“偷袭无耻”。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儿子那惨白的脸上移开,最终定格在照野那张毫无表情脸上。所有的愤怒丶屈辱丶疯狂,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我死,换他活。”
照野冷酷回绝:“暗天盟,不留活口。”
这是铁律,是刻在无间崖白骨上的规矩。
盟主身体晃了晃,声音嘶哑:“他…不成气候,我以毕生功力自爆,足够拉上这里大半人陪葬。放他走,我束手就戮。”
他说这话时,目光又飘向唳川,恍惚间又看见了当年那年那个姑娘,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温柔。
所有人都看向照野,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一代宗师的低头,足以撼动整个江湖。
一秒。
两秒。
照野缓缓点了一下头。
盟主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收掌,擡手拍向自己天灵盖。
“轰——”
这一击,用了全力。
七窍流血,头骨碎裂,再无任何转还馀地。
他涣散的目光投向灰蒙天穹,口中溢血,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暗天盟……毁了好,毁了好啊…阿瑶…要是再早一点……多好……”
那声“阿瑶”轻得像雪,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