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擡起,对准了那毫无防备的颈项。
只需一瞬。只要轻轻一划,这不该存在的意外丶这扰乱心神的变数就将彻底化为齑粉!
天边惊雷骤起,照野却似未闻,只有眼底冰冷的杀意凝成实质。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被月光柔化的侧脸上时,擡起的刀悬停在空中。最终,带着千钧重负般,缓缓沉下。
就…。。再留一晚。
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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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褚羽沮丧地发现自己还在这个该死的世界。
按之前的规律,她本来猜测每次停留不会超过三日,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已经超过最长记录。
看着远处已经开始磨刀的男人,褚羽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裹紧身上宽大的外袍,慢吞吞蹭到溪边洗漱。冰凉的溪水让她打了个哆嗦。洗脸还好,但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她总觉得身上黏腻得难受,发丝间还带着血腥味,简直快要抓狂。
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唐门的人?”
磨刀声戛然而止,照野擡眼看她,眼神冷得吓人。
“唐门?”他问。
褚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你知道的,我之前在唐门待过几天,唐玉卿说,如果有麻烦,可以找他。”
“你倒是会攀关系。”他冷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刀锋重重划过磨刀石,溅起几点火星。
“不是攀关系!”她急急辩解,“我只想回家,才不想在这里有关系。。。。。。”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
照野没说话,只是将磨好的刀重新入鞘,
褚羽偷瞄他半晌,又小声问:“行不行?”
“不行。”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麽?!”
照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蹲在地上的她完全笼罩。阴影投下,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唐门与我无关。你若想找死,自己滚去。”
见行不通,褚羽倔强地抿起唇,不再吭声。她蹲在溪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被涟漪打碎,又怂又气,恨不得把这死活说不通的男人狠狠骂一顿!
她这麽想了,也在心底这麽骂了。
等着吧,等以後她找到机会一定要狠狠还回去!到时候照野说一句她就呛一句,说一句呛一句,说一句呛———
愤懑想着,几个野果子突然砸在她脚边,惊了她一跳。
“吃完就滚。”
褚羽手忙脚乱地捡起一个,固执地擡头:“我不走,除非你帮我。”
晨光中,男人眯起的眼睛像盯上猎物的猛兽。但下一秒,他却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同你商量?”
“不是,我知道你嫌我麻烦,但我真的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几乎成了呢喃。
照野盯着她看了许久,丢下两个字:“随你。”
他站起身,拎起长刀,头也不回地起身就走。
褚羽愣了一秒,随即慌忙爬起来,又返回去捡起滚落的果子才跟上。等她手忙脚乱收拾好,那个黑色身影已经走出十几米远。
“等等我——!”
她小跑着追上去,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但不敢慢下一步,生怕被丢在这荒郊野岭。
照野听着身後踉跄的脚步声,不着痕迹地放慢了步伐。甚至在陡坡前驻足片刻,等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他在心里嗤笑自己多此一举,却任由她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缀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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