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羽虽然对“阎摩邪宗”了解不多,但“太师”丶“勾结”丶“行动”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傻子也知道卷入了泼天的阴谋。阎摩邪宗,曾经江湖恶名昭着的邪门歪道门派,四十年前被霹雳堂和唐门联手驱逐,进入西域便再没回过中原,如今竟与当朝太师有所勾结?
她拉了拉照野的袖子,用眼神问他怎麽办?
能怎麽办?
照野抱着她就要逃。
但褚羽却挣扎起来,推了推他,指了指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
“拿证据。”她小声说。
照野瞥她一眼,不为所动。江湖和朝廷的烂事与他何干?即便太师明日就谋反,皇帝换人做,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换个悬赏对象罢了。
他漠然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但褚羽死死拽着他,固执地说:“你不能再被新的人追杀。”
她在担心他?
照野的手臂纹丝未动,依旧牢牢箍着她。他杀人如麻,仇家数不胜数,何时需要别人操心安危?
“多一个太师又如何?你以为我在乎?”他终是开口。
褚羽突然踮起脚,眼睛灼灼盯着他:“我在乎。拿证据好不好?把他拉下马,说不定还能让朝廷……”
“别傻了。”照野直接抱着她跃出窗外,没让她把话说完。
让朝廷欠一个杀手的人情?这念头简直荒谬。
江湖和朝廷势同水火,就算他亲手把太师的谋反证据捧到御案上,也改变不了暗天盟是朝廷眼中钉的事实。更何况,死在他刀下的朝廷命官,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然而,跃出窗外的瞬间,他的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转向了褚羽刚才指的方向。
因为刚刚那一瞬,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们闯入此地的消息必会被金玉楼出卖,到时候,不仅是他,连同褚羽这个“同夥”,也会被列入太师必杀的名单。拿到证据,或许……能帮她多一张保命底牌?
这想法而过,他的身影已如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书房外的回廊下。
廊下的护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只感受到颈侧一凉,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连衣料摩擦声都没发出。
推开书房,陈设古朴,但那些蛛丝马迹在照野眼里明显无比。
书案上灰烬,花瓶上磨损的痕迹……
这种程度的机关,在暗天盟第一席杀手的眼里简直像孩童的把戏。他伸手握住花瓶——
“咔嗒。”
暗格应声而开,露出里面泛黄的密信。照野刚要伸手,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褚羽指了指暗格边缘隐约泛白的粉末,又比划了个封喉的手势,眼睛瞪得圆圆的。
照野挑眉,这丫头倒是长进了。
然後,毫不犹豫地探手取信。
“你——!”褚羽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他袖中银光一闪,钢针精准刺入信笺边缘,手腕轻抖间,密信已翩然落在掌心,全程未沾半分毒粉。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像在看魔术戏法。
被她这般看着,照野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杀手不会这些才叫笑话。朱绛擅僞装,他精暗器,这都是刀尖舔血的基本功。
“走。”他揽着褚羽的腰转身就要往外冲。
“咔嚓!”
一声突兀的脆响骤然撕裂寂静。
不知是取信触动了隐藏机关,还是物品离位自动开啓,整面沉重的书架猛地翻转。黑洞洞的弩箭发射口显现,密密麻麻的箭头直指两人。
照野反应极快,抄起案上砚台掷向机关,同时抱着人破窗而出。
几乎同时,弩箭追着他们後背钉入窗棂,刺耳的警铃声瞬间响彻整座府邸。
“抓刺客!有刺客闯入书房!格杀无论!”怒吼声四起,无数火把亮起。
更糟的是一直蛰伏在外的金玉楼高手也趁势而上,纷纷跃上墙头,将他们的生路彻底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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